“方叔救我...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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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匍匐在無垠黃沙中的慈悲刀不知喃喃自語了多久，但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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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捏取了些彌散在周圍的數(shù)據(jù)流：不能抬頭，不然可能重演蒼陽子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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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jīng)過一番謹慎的摸索之后，感覺已經(jīng)沒什么事了的慈悲刀終于鼓起勇氣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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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被撕裂的天空已回復成原狀，正方形的出入口懸浮在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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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試圖擠進記憶體空間的“東西”，已經(jīng)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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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悲刀只覺得心里一松，仰面躺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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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猶豫了一會，他把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左眼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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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既沒有眼窩的凹陷，更沒有眼球的凸起，只是平平整整的皮膚。慈悲刀輕輕按了按：觸感堅硬，好像顱骨這里從來就沒有眼窩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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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緩存視覺信號的視處理器已經(jīng)完全燒毀了，這也反映在他的電子身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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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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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種劫后余生的松弛涌上心頭，他不禁挖起一把沙粒，讓它們從指間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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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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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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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悲刀翻過身趴在沙堆里，抓起一把又一把的沙粒，撒在掌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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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將僅剩的右眼貼近掌心，心臟砰砰跳動的錯覺有如擂鼓般撞進他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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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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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悲刀用指間拈起一粒沙，對準天頂照下的光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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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并不是什么真正的沙子，而是一個漢語文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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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拈起一粒又一粒，細細查看著：折、游、正、打、戲、賣、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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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悲刀在四周不停地翻找觀察，試圖尋找一顆正常普通的沙粒,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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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無邊的沙漠中的每一顆沙，似乎都變成了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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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悲刀把手中的沙子猛地甩開，用伴著哭腔與喘息的聲音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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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統(tǒng)自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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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面前的光線扭曲起來，化作了一人多高的窄長鏡面，映出慈悲刀的電子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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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得得得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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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悲刀仿佛感到自己的牙齒正上下敲擊，冷汗正浸透自己的衣物：但這只是大腦感到他的恐懼，而調(diào)動曾經(jīng)的記憶與感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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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面中的他，電子身軀上滿是一粒一粒細密的凸起，密密麻麻從頭頂蔓延到腳底。比他小時候在膠囊房中染上的皮蘚還要嚴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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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每個細小的凸起都是一個漢語文字，就像那些沙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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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悲刀把雙手插進皮膚，用指甲盡全力抓撓：大片的皮膚、肌肉被他抓下，化作數(shù)據(jù)流消散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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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在一層層地清洗自己的系統(tǒng)代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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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人牙酸的聲音中，他胸口上的皮膚與肌肉都被挖穿，露出暗金色般的骨骼：這是電子身軀的底層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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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些閃著鎏金光芒的骨骼上，整整齊齊地排列著一個又一個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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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連最底層的代碼里，也被寫進了大量無意義的數(shù)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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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肉身...不會也變成了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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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悲刀只覺得頭暈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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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漠中的這些沙粒，本該是記憶體空白扇區(qū)的具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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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被寫入信息，沙粒就會凝聚在一起形成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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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每一粒沙子就變作了文字...慈悲刀只能猜測記憶體已經(jīng)被無窮盡的廢信息或亂碼填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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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為什么我的電子身軀還運行得好好的...？】他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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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悲刀跌跌撞撞地朝沙漠中心的幾塊石碑走去：那些是精怪記憶體里本來儲存的內(nèi)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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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狂亂與恐懼下對自身代碼的清洗，也造成了對節(jié)點跳躍算法的破壞。所以他現(xiàn)在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像是連方向感都有些丟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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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悲刀想要嘔吐來緩解自己的惡心，但什么也嘔不出來。就算是電子身軀，也嘔不出垃圾數(shù)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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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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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輕輕碰了碰密布微小凸起的石碑：本該以加密形式保存的記憶石碑，現(xiàn)在都像自己身上一樣，遍布著不知含義的漢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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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里面儲存的記憶信息，怕是再也提取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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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沒能幫到方叔...】慈悲刀長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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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趟神游險象環(huán)生，最后卻只得到“蒼陽子”這個道號、他練氣士的身份、與詭異的外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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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爆裂成塵埃的，只是一個思維拷貝。至于他思維本體與物理位置，還一點線索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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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蒼陽子提到了身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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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那碩大的山羊頭與畸形的四肢，慈悲刀不禁有些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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