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源茶社的一面墻是鏤空的，上面嵌滿30*30厘米的玻璃方格。每個格子的塑料擋板上都播放著讓人垂涎欲滴的食物視頻，還往外冒著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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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白鹿在各種食物間游移不定，最后挑了盤咕咾肉和一碗紅燒牛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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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好一段的營養(yǎng)液，今天怎么著也得開開葷?！?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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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方白鹿對著一旁的支付碼掃了掃，擋板應聲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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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起格子里的兩盤食物，拿回慈悲刀坐著的方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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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和視頻上美味珍饈的模樣大相徑庭：濃白色的糊糊里漂浮著幾塊看不出是什么的固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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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白鹿狠狠敲了敲桌子，全息發(fā)射口從旁轉(zhuǎn)了過來，給兩盤難以稱為食物的糊狀物打上一片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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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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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酸甜混合著辛辣的香氣從“咕咾肉”上冒起，炸得酥脆的肉條澆上秘制的醬汁，看起來格外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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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燒牛腩”已經(jīng)燉得酥軟稀爛，灑上些許蔥花，更顯出鮮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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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兩碗糊糊被覆蓋上一層全息圖像，就變成了“色香”俱全的人間至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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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板上四處游動的文字跑到方白鹿的面前不斷跳動，好似在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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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鑫源茶社：給你純正的舊世界泛亞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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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哪門子的泛亞風味...】作為真正的“過來人”，方白鹿每次看到這種假冒偽劣的廣告語都很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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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白鹿拿起筷子夾上一塊咕咾肉，肉條隨著鐵筷子的擠壓滲出點點肉汁--這超過了全息發(fā)射口的模擬范圍，咕咾肉頓時像低像素照片似的模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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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這團“馬賽克”般的東西夾進嘴里：三年過去，方白鹿早已習慣這種有些詭異的進食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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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外觀不起眼，但吃起來還是極為可口：在無數(shù)種化學調(diào)味劑的加入后，就算是一碗煮皮鞋也鮮美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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鑫源茶社也有經(jīng)過正常手段烹飪的自然原料食品，這是經(jīng)過[天官賜福]餐館的特權(quán)。但價格太過昂貴，就不在方白鹿的選擇范圍之內(nèi)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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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悲刀拿筷子夾起一塊不停閃動的土豆端詳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還沒有從之前的刺激中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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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過去，他忽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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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叔，你覺得....覺得這世上有超過人類理解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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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方白鹿把筷子放下，望著發(fā)著抖的慈悲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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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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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從慈悲刀顫抖的筷子上掉進碗里，震得全息圖像一陣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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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摸自己的左邊眼睛，好像有什么東西黏在上面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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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好像是見到[神]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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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白鹿狠狠撓了撓腿上的傷疤：前些日子被黃五爺貫穿的腿部肌肉與骨骼終于長好，但仍然不時傳來隱隱的麻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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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悲刀和他在地鐵口分開，轉(zhuǎn)車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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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地鐵站，拍了拍身上的雨衣，散去吉隆坡地鐵里終年彌漫著的死水與霉變的氣味。方白鹿趁著幾輛汽車駛過的空檔跑過馬路，鉆進了一條小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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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中滿地散落著奇奇怪怪的垃圾，方白鹿習慣性地估算它們的價值：快一周沒有和垃圾佬砍價了，他不禁有些技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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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深處正站著一個全息圖像凝成的電子保安，身上黝黑的保安制服透著點點淡藍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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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家住宅，訪客請登記。私家住宅，訪客請登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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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停地嘮叨著這句話，語句里混著嘈雜的背景音--這是預先錄制的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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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白鹿沒有理會他，徑直走進一旁的電梯。隨著機械電梯的不斷拔升，電子保安的喃喃自語也隨之再也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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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間里密布著精細的噴漆與涂鴉，多是在描繪修煉有成的練氣士形象，或是為虛擬偶像打榜的請求。只有一塊看不出原來顏色的凸起，勉強讓人能忍得出“廣安花園”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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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白鹿饒有興致地打量這些五顏六色的圖樣：現(xiàn)在的年頭，這么有趣的藝術(shù)作品很難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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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羅街十三太保&帶刀少女組...”他在一塊比較新的涂鴉上看到了龍飛鳳舞的簽名，“最近又有新的夜游神幫派了？名字很復古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