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琛不會做杜娟姐紙條上的數(shù)學(xué)題目,小破城也不會。
　　
　　一人一城翻遍二樓書柜墻里寶貴的數(shù)學(xué)作業(yè)，努力理解上面出現(xiàn)的定理，一時半會兒他們依舊不會。
　　
　　只要證明她具有鬼魅所沒有的那些思考能力……云琛在紙上用小字寫下：
　　
　　1+2+3+4+……+100＝5050
　　
　　一副簡單的磚石房透視微縮小圖。
　　
　　她構(gòu)建磚石房時就需要這樣的想象畫面,直接畫出來于她而言并不是難事。
　　
　　以及她如何通過釣魚線位置偏離發(fā)現(xiàn)井下有人去過的事。
　　
　　她最后寫道：
　　“如果杜娟姐想要回床板里的東西,我可以送過去。”
　　
　　所寫內(nèi)容如同在紙上“微雕”。
　　
　　她沒有另用新的紙張，杜娟姐讓她在這張紙上寫下答案，以對方的謹慎，她另換紙說不定紙根本到不了她手里。
　　
　　華亭說：“我以為杜娟姐見到人類會很高興。”
　　
　　云琛指向紙上的第一句話“和城市意志待在一起的不一定是人類”,說：“我更想知道杜娟姐遇到了什么事情?！?br/>　　
　　華亭以為紙上第一句話只是李杜娟隨口說的借口,他困惑道：“城市意志只會接受人類?！?br/>　　
　　云琛說：“萬一鬼魅偽裝成人類?！?br/>　　
　　華亭辯駁：“癡鬼能附身人類,但他們附身后的人類不能進入城市氣息?！?br/>　　
　　假如城市意志連鬼魅和人類都無法分辨,任由鬼魅進出城市氣息的話，他們還有什么存在意義？
　　
　　云琛約莫理解小破城的心情，她把紙張塞入竹筒掛回棕馬身上,“麻煩你了。”
　　
　　馬兒極通人性地點頭,跑離鐵門。
　　
　　她之前怎么就沒有看見過馬，否則也不用愁交通工具了。
　　
　　云琛腦中劃過一個這樣的想法,她對小破城說：“或許是鬼魅找到了針對你們的辦法,正因為如此，我們才要更好地了解情況,知道為什么，才能有應(yīng)對辦法?！?br/>　　
　　同時輕撫小破城的主藤蔓,給他理順簇葉。
　　
　　華亭立馬元氣滿滿，枝條握成一個團：“沒錯,我可以不停地長大,變得超級厲害鬼魅就沒法騙過我。”
　　
　　云琛也說：“沒錯！”
　　
　　她問：“見到杜娟姐之后,你感受到人類氣息了嗎？”
　　
　　“很微弱,看見她之后才能感受到人類的味道。”華亭被少女的話勾起當時的記憶，他繼續(xù)說：“她身上還有紅石頭的味道，不明顯，但我聞到了?！?br/>　　
　　微弱的人類氣息，杜娟姐會是靠這個躲避鬼魅追擊的嗎？
　　
　　至于紅石頭的味道，杜娟姐去過地底，身上留有紅石頭也不奇怪。
　　
　　云琛說：“是人類就好?！?br/>　　
　　華亭反應(yīng)過來：“你也懷疑她不是人類？”
　　
　　“從地洞里發(fā)現(xiàn)杜娟姐的話，她自己都認為她逃不掉了，根據(jù)一直以來的日記，你認為她是會說喪氣話的人嗎？她當時判斷自己存活的概率幾乎沒有，才會留下這種毫無掙扎的話?！?br/>　　
　　云琛認真地看向小破城：“她活下來是遇到了能夠拯救她的奇跡，還是那個高智商的鬼魅放過了她？”
　　
　　少女展露笑容，“現(xiàn)在看來是前者?！?br/>　　
　　華亭愣?。骸盀槭裁矗俊?br/>　　
　　云琛說：“你說她是人類呀?！?br/>　　
　　華亭躊躇道：“可，可是……萬一真的存在能騙過我的……”
　　
　　云琛擺手，向鐵門內(nèi)走去：“我相信你?！?br/>　　
　　藤蔓呆立在原地，過了一會兒，他撲向前方走路的少女，激動帶著哭腔：“云云……”
　　
　　少女被粗壯的藤蔓壓在地上——
　　
　　念安抬起爪子，捂住狗眼不敢去看。
　　
　　那一瞬間，地面出現(xiàn)一個人形坑洞，洞邊裂縫蔓延。
　　
　　華亭：“……”
　　
　　云?。骸啊?br/>　　她沒死在鬼魅手上，差點死在小破城手上！
　　
　　*
　　*
　　
　　夜晚，名叫煤球的馬再次叩響磚石房的鐵門。
　　
　　它帶來李杜娟的新答復(fù)。
　　
　　“嘖，沒念過書？”
　　
　　“答案討巧，姑且相信你的人類身份?！?br/>　　
　　“建立友好關(guān)系第一步，歸還我的平安符，讓你的城市意志撤掉我這和井邊的‘眼睛’?！?br/>　　
　　云琛讓小破城照辦。
　　
　　她把粉色布袋塞進竹筒，原來這是平安符嗎？
　　
　　物品歸還，監(jiān)視撤走，云琛表達了她的誠意，心中有些好奇井下還有什么重要的事物。
　　
　　只是等第二天去修路時，她又發(fā)現(xiàn)了埋藏的炸.藥包，和先前被她拿走的那些相同。
　　
　　云琛疑惑，杜娟姐為什么三番兩次阻礙她修補道路。
　　
　　同時她感慨道：不得不說，杜娟姐生命力真是旺盛啊，受著重傷還能到處亂跑。
　　
　　華亭贊同。
　　
　　回家時，煤球剛好跑到鐵門前。
　　
　　華亭枝條取下竹筒，放進云琛手里。
　　
　　“修路原因”
　　
　　云琛頓筆許久，寫下：“茶府或許有華亭的幸存者，他們知道關(guān)于華亭的事，阻止原因？”
　　
　　煤球帶著答復(fù)離開，夜晚帶著答復(fù)歸來。
　　
　　“人類能走的路，鬼魅也能走。原來你不是華亭人?！?br/>　　
　　云琛思索許久，不知該如何和杜娟姐進行對話。
　　
　　李杜娟好比一塊軟硬不吃的石頭，讓她無從下手。
　　
　　她寫道：“或許您該去井下看一看?！?br/>　　
　　她希望杜娟姐能通過她留下信件中的真摯情感，從而對她產(chǎn)生信任。
　　
　　翌日，李杜娟答復(fù)到來。
　　
　　“嘖，可以啊，這次變的人類智商不錯，才放下陷阱就被你發(fā)現(xiàn)了，你跑不掉了，我會牢牢盯住你?！?br/>　　
　　云琛捏住白紙，欲哭無淚地對小破城說：“杜娟姐就沒相信過我是人類?。　?br/>　　
　　原來杜娟姐從最初說撤掉井下的監(jiān)視，就已經(jīng)是語言陷阱了么……
　　
　　華亭安慰她說：“往好處想，她對鬼魅這么警惕，肯定是人類。”
　　
　　云琛愁掉不少頭發(fā)，她沒有回信，而是在思考到底該如何讓杜娟姐相信自己是真的人類。
　　
　　煤球每天都會過來。
　　
　　帶來李杜娟威脅的話——
　　“我看著你?！?br/>　　
　　起初是煤球帶口訊，后來是扎進圍墻的箭枝。
　　
　　箭羽尾部懸掛著白色布條，以紅色書寫留言。
　　
　　“我盯著你?！?br/>　　
　　云琛和華亭：“……”
　　
　　李杜娟真的不是鬼魅么，怎么她給人感覺比鬼魅還要恐怖？
　　
　　云琛和小破城很肯定李杜娟這段時間的白天會出來行動。
　　
　　夜晚那只紅色皮膚的雙頭鬼魅，只要李杜娟白天離開過哨塔，它夜晚便會出現(xiàn)，對其進行追擊。
　　
　　小破城藤蔓沒有捕捉到李杜娟的行蹤，對方躲避鬼魅技巧高超，躲避城市意志的技巧同樣高超。
　　
　　即便李杜娟不信任他們，但這片土地上，還能有其他人類的存在，云琛和小破城由衷地感到高興。
　　
　　一人一城堅信，隨著時間的流逝，杜娟姐會信任他們！
　　
　　有著一個強大的杜娟姐在附近，連鬼魅都變得可愛了呢！
　　
　　天朗氣清。
　　
　　云琛笑容燦爛，扛起小破城的主藤蔓，念安跟在他們屁股后頭。
　　
　　打開外圍墻的鐵門，在叢林中漫步，才走出城市氣息的覆蓋范圍，走在最前面的少女忽然停下。
　　
　　她耳朵微動。
　　
　　不對勁！
　　
　　危險感從腳下蔓延至頭頂，她快速找了一顆粗壯的樹木躲起。
　　
　　只聽見什么東西劃破空氣，被她當作遮擋物的樹干傳出四分五裂的聲響！
　　
　　她當即翻滾，子彈穿透樹干，射中她旁邊的土壤。
　　
　　——杜娟姐要殺她。
　　
　　云琛看向子彈射來的方向，離這里有一段距離的地方，樹叢抖動，她看見綠中有一抹紅色在迅速移動。
　　
　　又是那種聲音，是槍上膛的聲音么。
　　
　　云琛抓上藤蔓，與她極有默契的小破城已帶著她高速移動。
　　
　　她沒有逃跑，而是向著杜娟姐的方向。
　　
　　杜娟姐不愿相信她是人類，她怎么解釋都沒用，被這么一個善于隱蔽和攻擊的獵手追蹤過于可怕……
　　
　　她要想辦法和杜娟姐進行溝通。
　　
　　實在不行，把杜娟姐捆在椅子上，她慢慢和她解釋也好。
　　
　　李杜娟的移動速度非?？欤畦∈煜さ匦?，她同樣熟悉。
　　
　　選中一塊地方進行作戰(zhàn)，對地形的熟悉是基礎(chǔ)中的基礎(chǔ)。
　　
　　只是這種引誘般的追擊方式，以及對方的行走路線……
　　
　　“不能追了?！?br/>　　
　　云琛猛地停下，躲在一棵樹木后方，她觀察前面的樹林，看著和平時一樣安全，但她敢肯定，那里面都是陷阱！
　　
　　那抹紅色同樣躲去一顆樹木后方。
　　
　　云琛拉住枝條，搖頭說：“別去，她肯定把你也算計在了里面?！?br/>　　
　　華亭停住，待在樹的后方。
　　
　　因為李杜娟險些傷害到云琛的行為，他有些不喜歡對方了。
　　
　　即便對方是他保護職責范圍內(nèi)的人類，可是他怎么可以不喜歡人類呢？
　　
　　華亭陷入糾結(jié)和自我譴責。
　　
　　忽然，他聽見少女抬高聲音，沖那邊大喊：
　　
　　“杜娟姐，我真的是人類！我因為意外來到了這里，在被鬼魅追擊的時候，小破城保護了我，他親眼見到了我被鬼魅追擊的樣子，只有人類才會被鬼魅追殺不是嗎？”
　　
　　樹后一動不動。
　　
　　云琛繼續(xù)說：
　　“小破城找到您在墓園留下的日記，您在日記中總結(jié)的鬼魅類型對我們幫助很大，讓我和他度過了許多難關(guān)，海琴公寓的食人癡鬼我們毀掉了它附身的肉.體，我們也在地下發(fā)現(xiàn)您留下的最后訊息，以為您被無名抓走了。”
　　
　　樹后依舊毫無反應(yīng)。
　　
　　她甚至聽見槍重新上膛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