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這么晚了,陸淮安來做什么,莫非是龐進武的下落有眉目了?這般想著,裴卿卿攏了攏身上的衣衫,眉眼里帶著幾分清冷,吩咐麻姑道,“請他去前廳,我稍后就到?!?br/> “是,姑娘?!甭楣么饝溃D(zhuǎn)身離開前,她微微猶豫了下,還是沖裴卿卿解釋道,“奴婢到金水巷子后,就再未和奉國將.軍聯(lián)絡過,方才是在庭院里消食,才遇見了王伯的孫女?!?br/> 王伯便是裴宅的閽者,他除了一個孫女阿梅外,就再沒旁的親人。而裴卿卿之所以識得兩人,是因為阿梅的爹娘是宋厲經(jīng)辦的一樁案子里的受害者。
“你不用跟我解釋?!迸崆淝渎犅楣眠@般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既然將你留在身邊,就不會懷疑你?!?br/> 麻姑迎著裴卿卿清澈如水的目光,思索片刻后,點了點頭,然后躬身退下。
裴卿卿目送她離開,回房重新穿戴整齊,才往前院走去。
她到前廳時,陸淮安已經(jīng)飲了一盞茶,看見她從外入內(nèi),他抬了抬袖子,站起身,溫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溫聲叫了句“卿卿”。
裴卿卿容色微冷,帶著幾分疏離走到他身邊,拱手施禮,稱了聲“大人?!苯又?,仰面看向他,問道,“不知您深夜登門,所為何事?”
陸淮安眼里含著柔光,看著裴卿卿,還未開口,偌大的前廳憑空想起一聲嬌滴滴的貓叫。
裴卿卿聽到這聲音,幾乎立刻想起景妃交給她照看的那只貓兒,意外的放大了瞳孔,“大人將小白帶過來了?”
陸淮安微微頷首,然后袖口一垂,一只雪白的波斯貓兒就鉆了出來,閃電般的竄向裴卿卿,抓著她的衣裳下擺直接攀爬到她的肩膀上,喵喵的叫著,似乎極為不滿。
“看來它很想你。”陸淮安望著裴卿卿一臉無奈的表情,打趣道。
裴卿卿橫了他一眼,然后哄著小白,將它從肩頭抓了下來,抱在懷里順毛擼著,好一會兒,小白才止了怨怪的喵聲。
裴卿卿趁機看向陸淮安,“這么晚了,大人登門只是為了將小白送過來?”
“自然不是?!标懟窗部粗难劬Φ?,“銅陵那邊傳來消息,已經(jīng)追查到龐進武的蹤影?!?br/> 裴卿卿聞言一驚,她眼中迸發(fā)出一抹恨意,連懷里的小白都忘了擼。
“喵——”小白不滿的抬起頭,瞪著一雙漂亮的異色瞳又叫了一聲。
裴卿卿被它叫回了神,斂去眼中過發(fā)深濃的恨意,低頭擼著小白,道,“有勞大人了?!?br/> “你心情不好?”陸淮安看著裴卿卿發(fā)心上的旋兒問道。
裴卿卿輕輕的抿了抿唇,喉間咽了咽,發(fā)出一聲極輕的苦笑,“大人知道龐進武他早就對我有覬覦之心嗎?”
陸淮安聽裴卿卿這么說,不由變了臉色,他眼底一陣明滅,嗓音干啞,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他……”
“裴武生和柴虎都是他的人?!迸崆淝湔f著,眼底已經(jīng)一片通紅。
陸淮安看著她這副模樣,再也忍不住,雙臂顫抖著將她擁進懷中,“卿卿,”他低低的喚了聲她的名字,用下巴摩挲著她的發(fā)頂,道,“龐進武會為他曾經(jīng)做過的事付出代價的?!?br/> “喵——”他話落,回應他的是一聲憤怒的貓叫。
緊接著,裴卿卿從他懷里掙脫開,鼻尖微紅的看著他道,“已經(jīng)快亥時了,大人該回去了。”
“你明日要去興平?”陸淮安低眸看著她,不置可否的問道。
裴卿卿“嗯”了一聲。
陸淮安抬起手,在她肩頭輕輕的拍了拍,道,“一路保重。”
“多謝大人?!迸崆淝淦届o的說道,然后側(cè)身,朝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早些休息。”陸淮安臨走前,凝望著她,不舍的交代了一聲,頓了頓,又道,“你不用送我,路我熟悉?!?br/> “嗯?!迸崆淝涞膽艘宦暎克退x開后,就回了后院。
她換了寢衣,又簡單洗漱了一番,取下頭上的玉簪后,正要上榻歇下,結(jié)果外面卻傳來一陣吵嚷聲。
“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她朝外走去,看向準備過來值夜的銀瓶問了一句。
銀瓶神色之間也有幾分慌張,她沖裴卿卿道了一聲“奴婢去打聽打聽”,就往前院跑去。
半刻鐘后,她從外面回來,白著臉道,“姑娘,奴婢打聽到了,是陸將.軍他……剛出金水巷子就遇到了一行刺客,被刺中昏迷了過去?!?br/> 裴卿卿聽聞陸淮安被刺傷,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她動了動嘴唇,盯著銀瓶詢問道,“他傷的重嗎?”
銀瓶搖頭,“九爺?shù)谝粫r間就將陸將.軍帶了回去,又讓人去宮里請?zhí)t(yī),約莫是有些嚴重的。”
“我知道了,”裴卿卿應了一聲,然后徑直走向東跨院,敲開了麻姑的房門。
麻姑此刻還未睡下,她聽到有人敲門,立刻起身將門打了開來,看到是裴卿卿,她飛快的打量了一眼她難看的臉色,然后問道,“姑娘可是身子不舒服?”
裴卿卿搖了搖頭,然后盯著她的眼睛,聲音顫抖道,“是大人,他剛出金水巷子就被人刺傷,昏迷了過去?!?br/> 話說到這里,麻姑已經(jīng)明白了裴卿卿的意思,“請姑娘放心,奴婢這就去瀾苑一趟?!痹捖?,她朝她微微點了點頭,便回身去收拾藥箱了。
裴卿卿站在東跨院外,看著麻姑背著藥箱離開才回了寢房,但上榻后卻怎么也睡不著。
直到子時過后,麻姑從瀾苑回來,她聽到敲門聲,立刻起身,撩開帷帳下地朝外走去。
打開門后,她看著站在外面的麻姑,囁嚅了下唇,試探著問道,“麻姑,大人情況如何?”
麻姑極為平靜道,“傷在腎臟上,偏了些許,性命倒是無虞,只是得一個月將養(yǎng)。”
裴卿卿聽她說完后,總算松了口氣,頓頓,又問,“可知是誰動的手?”
麻姑搖頭,“對方將蹤跡抹的很干凈,不好清查。”
裴卿卿“嗯”了一聲,她心中是很懷疑皇上的,但偏偏現(xiàn)在沒有證據(jù),只能等以后再說。
“姑娘若是沒有旁的吩咐,奴婢就先退下了。”麻姑將該稟報的都稟報完了,也有些困了,便提出了告退。
裴卿卿點了點頭,目光溫和的看著她,“今夜有勞你了。”
“不礙事。”麻姑又行了一禮才退下。
裴卿卿關上門回了寢房,睡在榻上的銀瓶許是覺得有些吵,輕輕的翻了個身,裴卿卿腳步極輕的從她身邊走過,重新上了床榻。
她擔心著陸淮安身上的傷,又擔心皇上對他秋后算賬,竟是熬到后半夜才堪堪睡去。
次日,她是被銀瓶喚醒的。
“姑娘,已經(jīng)卯時正了?!便y瓶已經(jīng)將帷帳勾了起來,坐在床邊輕聲提醒道。
裴卿卿瞇著眼睛,過了片刻才想起今日要隨宋厲去興平,她抬起手用力的捏了捏眉心,單手撐著坐了起來。
銀瓶已經(jīng)烘好了衣裳,熟悉的伺候裴卿卿更衣。
洗漱完,已經(jīng)是一刻鐘之后的事情了,沈廚娘那邊也準備好了早膳,裴卿卿簡單用過后,看向銀瓶問道,“馬車備好了嗎?”
銀瓶頷首,“回姑娘的話,都已經(jīng)備好了,行禮也裝上去了?!?br/> 裴卿卿點了點頭,將擦手的熱帕子交給銀瓶,“我去看看英歡,”她說著,起身便朝東屋走去。
東屋里,銀杏剛服侍英歡用完早膳,看見裴卿卿過來,主仆兩個都彎了眉眼,尤其是英歡,她吐著泡泡張開雙手,口中喊著“羊!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