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酒醒的差不多了,先生請自便?!彼瓜卵酆?,打算越過他離開,陸淮安伸手握住她的胳膊,不滿的看著她,“怎么我一來你就走?”
裴卿卿深吸了口氣,“那先生想如何?”
陸淮安被她清透的眼神看著,不自覺的放開了手,眼神游移不定道,“你官位低微,若是回到席間,其他人定然會再灌你酒,倒不如在此間待著自在一些?!?br/> 還自在一些?裴卿卿在心里翻了個白眼,不過到底沒有忤逆他,她回身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眼觀鼻鼻觀心的看著面前的石桌。
見她沒走,陸淮安也松了口氣,走過去挨著她坐下,“近日工部無事,你若想升遷只怕有些困難,有沒有想過去其他幾部?”
裴卿卿聽他這般說,卻暗暗攥緊了手,她知道這些日子他愧疚難當(dāng),一直都低聲下氣,想方設(shè)法的要補(bǔ)償她。
可她并不需要,她只覺得惡心。他現(xiàn)在的每一次退讓,每一次的討好,都會讓她想到他是怎么將她的尊嚴(yán)踩在腳下,對她施暴,而她根本無力抵抗。
“怎么不說話?”陸淮安一直注意著裴卿卿的臉色,見她一直沉默不語,試探著問了一句。
“不必了?!迸崆淝湎拼?,淡漠的說道,“我很喜歡工部?!?br/> 陸淮安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嗯”了一聲,兩人都沒再言語,一直到喜宴散后,陸淮安才再次開口,“待會兒我在長樂街對面的巷子里等著你?!?br/> 裴卿卿面無表情的答應(yīng)了一聲,便先一步離開。
陸淮安看著她的背影,煩躁不已,女人怎么這么難哄!但偏偏這個把柄是他自己遞到她手里的,現(xiàn)在任她怎么拿著這個把柄拿捏他,他都只能受著、捱著。
裴卿卿回到喜宴上后,發(fā)現(xiàn)江策已經(jīng)從新房回來,正在送客,看到她過來后,他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擔(dān)心,裴卿卿什么也沒說,和他點(diǎn)了下頭,便隨著一些位卑的官員一起離開了。
長公主府占了一整條街,她坐著轎子晃了許久,才到長樂街對面的巷子,陸淮安的馬車就停在背光處。
裴卿卿下了轎子,遠(yuǎn)遠(yuǎn)望去,覺得那輛馬車像極了會吞噬人骨血的巨獸,她輕磕了下眼皮,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往馬車走去。
陸淮安已經(jīng)在馬車?yán)锏戎耍破鸷熥尤雰?nèi),在他對面坐下。
陸淮安借著夜明珠的光亮,看向她煞白尖俏、沒有一絲生氣的小臉,心里越發(fā)煩躁,好不容易養(yǎng)出來的一點(diǎn)肉,就這么沒了。
“要不你打回來吧?”他并沒有讓侍衛(wèi)趕車回瓊苑,而是緊皺著眉看著她忽然提議。
裴卿卿沒有絲毫波瀾的目光移向他。
陸淮安心里又是一陣不痛快,“或者你覺得不夠,用刀也可以!”說著,他從矮幾的抽屜里取出一把匕首,叩在桌上,朝她推了過去。
裴卿卿動了動嘴唇,嗓音沙啞道,“不必了?!?br/> “那你想怎么樣,憑這一件事、這么一個把柄,一輩子騎在我頭上?”
裴卿卿直視著他的眼睛,“大人言重了,我并沒有將這件事當(dāng)作一個把柄,也沒有想贏大人一輩子的意思,我只是怕……大人再施暴幾次,會變成刺團(tuán)?!?br/> “……伶牙俐齒?!标懟窗藏嗔怂谎?,側(cè)過頭去看向車簾。
一路沉默,到瓊苑后,陸淮安看著裴卿卿入內(nèi),站在原地沒有跟上。
裴卿卿就像沒有發(fā)現(xiàn)一般,腳步頓都沒頓一下,陸淮安沉吟了一會兒,只得又追了上去。
回到跨院,素渠早就準(zhǔn)備好了醒酒湯,裴卿卿喝過后,自去了凈房梳洗,陸淮安則去了隔間。
夜深后,兩人分別上榻,陸淮安閉上眼,鼻間全是裴卿卿身上清幽的香氣,他在心中默誦了兩遍《蓮華經(jīng)》,也沒按捺的主,索性屏住呼吸,慢慢的、試探著將手伸向她……
裴卿卿擱在身側(cè)的手剛被挨到時(shí),她還以為陸淮安只是不小心碰到,克制著沒有轉(zhuǎn)身,可接下來他的動作卻越來越過分,從覆上她的手背,到十指相扣,再到一遍又一遍的松開、攥緊,一陣一陣的灼熱傳遞著他的心猿意馬。
她氣極了,用了力氣想抽回自己的手,可他的大掌卻紋絲不動。
到后面,裴卿卿也累了,想著他也沒有更進(jìn)一步的侵犯,慢慢的便睡了過去。
次日清晨,她無意識的想要翻身時(shí),卻發(fā)現(xiàn)手還被他攥著,頓時(shí)沒了睡意。
“請大人放開我,”她坐起身,長眉微蹙,眼神冰冷的向他要求。
陸淮安脾氣極好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松開了她的手。
裴卿卿看了眼已經(jīng)發(fā)紅的手背,起身走下床榻。
陸淮安枕在胳膊上看她取了束帶準(zhǔn)備纏胸,忍不住提醒,“今日是休沐日。”
裴卿卿手下動作一頓,口中說著“多謝大人提醒”,但束胸的動作卻沒停下。
陸淮安看著她將月白色的常服穿戴整理,皺眉問了一句,“你今日要出門?”
裴卿卿回頭看了他一眼,“我想給書房添些治災(zāi)的書籍?!?br/> 陸淮安一聽,坐直了身子道,“可要我陪你一起?”
“不勞煩大人了。”她話落,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等陸淮安起身時(shí),裴卿卿早就出門了,他問過素渠,得知有麻姑跟著裴卿卿,才放心的回了鎮(zhèn)國公府,今日鎮(zhèn)國公府有家宴,是為敏琮慶賀生辰。
再說裴卿卿,她與麻姑同坐一輛馬車,視線交匯時(shí),不覺便想起她曾給過自己的那顆藥丸。
“那日,多謝你。”她也是到今日才反應(yīng)過來,那顆藥其實(shí)是用來止痛的。
麻姑聽她道謝,卻面無表情的別過頭去,“姑娘不用跟奴婢言謝?!?br/> 裴卿卿勾了勾唇角,“你為何要跟著陸淮安?”
麻姑垂了垂眼眸,“將.軍他救過奴婢的爺爺,”頓了頓,她又轉(zhuǎn)回頭,極為認(rèn)真的看著裴卿卿道,“所以姑娘不必在奴婢身上試探什么,因?yàn)榕臼遣豢赡鼙撑褜?軍的?!?br/> 裴卿卿收回目光,淡淡道了句,“我知道,陸淮安他定是對你有十成的把握,才會將你放在我身邊的?!?br/> 麻姑沒再言語。
她同情裴姑娘,也盡是同情而已。
馬車到了文墨街停下,裴卿卿下車時(shí)發(fā)現(xiàn),旁邊剛好就是謝令青的那家鋪?zhàn)?,她停頓了片刻,往里走去,巧的是,謝令青今日正好也在。
“是……你?”他多看了裴卿卿兩眼,才認(rèn)出來她。
裴卿卿笑了笑,“很巧?!?br/> “您今日來是要選書嗎?”
裴卿卿頷首,“是。”跟著,她報(bào)了幾個書名。
謝令青聽完后,看向書肆掌柜的,“有那幾本書嗎?”
掌柜的道,“有是有,不過在庫房里,得讓伙計(jì)去取,這位公子若是不急著要,不如明日再來?”
“明日不方便。”裴卿卿有些抱歉的說道。
掌柜笑笑,“那請公子在鋪?zhàn)永锷孕?,我這就讓人去取?!?br/> “好?!迸崆淝浯饝?yīng),
掌柜的出去吩咐伙計(jì),謝令青則請裴卿卿去樓上雅間坐下,麻姑自是寸步不離的跟著裴卿卿。
到了雅間,裴卿卿與謝令青閑話起來,不知不覺就說到對方新婚的妻子,裴卿卿微蹙起眉頭,吩咐麻姑,“我記得馬車上矮幾的抽屜里有只錦盒,你幫我取過來?!?br/> 她的態(tài)度再自然不過,麻姑卻有些遲疑。
謝令青見狀,不由怒道,“你這丫頭,就是這樣伺候你家主子的?”
“你是要我親自去嗎?”裴卿卿倒是沒有生氣,她只是看著麻姑,淡淡的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