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惜歡的臉沒綠，只是背襯晨光，顯得那臉格外陰沉些罷了。
????暮青把那看起來像是胯部的骨捧了起來，給他看下方，“這里是恥骨聯(lián)合，女子分娩時，這里會打開，胎兒會從此處娩出。孕后期和分娩時，由于恥骨間的韌帶附著處被拉傷或韌帶嵌入骨質(zhì)，致使骨面留下永久的凹痕，稱為分娩瘢痕，是女性生育史的典型骨性特征。”
????她把那骨側(cè)了個位置，對著晨光給他看那背側(cè)邊緣處，果見上面有黃豆粒大小的凹痕，看起來有些粗糙。
????“雖然未生育過的女子也有少數(shù)會出現(xiàn)這種凹痕，甚至有極少數(shù)的男子也有此凹痕，但是這里有分娩溝?！彼噶酥甘种心嵌鸂钏频娜斯牵瑢χ抗?，可見一道溝槽，“髂骨耳狀面前下方的這道溝槽，深而寬，邊緣不規(guī)則，底部凹凸不平，這是妊娠期間骨質(zhì)吸收所形成的，叫分娩溝。除此之外，恥骨聯(lián)合面上端與骨嵴的部位也可見一些形態(tài)疤痕，所以我認為她有分娩史的可能性很大?！?br/>
????恥骨聯(lián)合、分娩瘢痕、髂骨耳狀面、分娩溝、骨嵴……
????步惜歡瞧著暮青，目光里多了些探究，仵作乃武德年間仁宗在位時定為朝廷吏役的，至今雖已兩百余年，但因賤籍少有人愿為，如今朝中官衙尚有發(fā)了大案要從附近州城調(diào)用有經(jīng)驗的仵作驗尸的情況，可見這一行人才甚少。他……年幼時曾見過仵作，但從未聽過這些說法，總覺得她所說的這些格外陌生。
????暮青的眼里也有探究神色，柳妃生過孩子，那她如何進的宮？
????宮中選妃，先將各地官員家中未嫁之女的名單造冊呈入宮中，宮中應(yīng)會派人到地方上暗查入選之女的德行，德行有虧者是不能進京待選的。入宮前，單驗身一關(guān)，其嚴格便非美人司里可比。聽聞驗身時，待選女子由女官領(lǐng)著入暗室，令其寬衣，摸其胸，探其秘，聞其味，察其膚，完璧之身是必查的一項！
????柳妃未婚生子，德行與驗身兩關(guān)是如何過的？
????先說她家中，她未婚生子，難道家中不知？怎敢將她的名冊報與宮中？
????再說宮中，步惜歡因好男風，至今未立后，后宮之事由太皇太后掌著。太皇太后既操心龍嗣，選妃定是后宮頭等大事，她身在后宮多年，深諳宮闈之事，怎會讓選妃出如此大的紕漏？
????“柳妃出身如何？”暮青問。
????“上陵郡丞之女?！辈较g垂眸，眸下落一片剪影。
????上陵，陵州治下，郡丞乃一城副官，正五品。
????一介五品官之女，一入宮便被太后賜給帝王，未得寵幸便封了妃？
????這事，可真耐人尋味……
????昨晚步惜歡肯讓她開棺驗尸，她便瞧出他對柳妃并無喜愛之情，方才他也說未曾寵幸過柳妃。即便他喜愛，也寵幸過，在宮中以柳妃的出身也不可能一朝封妃。那太皇太后為何給柳妃如此大的恩寵？她可知柳妃并非完璧之身？
????若知，她怎會將這樣的女子賜給帝王為妃？
????若不知，柳妃一死她便下旨急殺了宮人侍衛(wèi)又是為何？
????暮青皺眉，爹的死，怎牽出這許多疑云來……
????疑云繞在心中，一時解不開，她抬眸，看向步惜歡。男子垂著眸，眼底落一片暗影，山風拂著衣袖，更覺幽靜。
????“陛下為何未寵幸柳妃？”暮青忽然問，她總算知道這古怪的感覺來自何處了。
????無論太皇太后知不知道柳妃非完璧之身，柳妃自己是清楚的，她就不怕侍寢時被發(fā)現(xiàn)？給皇帝戴綠帽子，得有賠上九族的覺悟，何況眼前這位傳聞中喜怒無常，荒淫無道，虐殺宮妃無數(shù)。若別他識破，下場定不會善終，柳妃怎敢？
????步惜歡聞言抬眸，眸底暗影盡去，卻更覺幽靜，“你希望朕寵幸柳妃？”
????暮青微怔，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剛才他抬眼時瞳孔微縮，眉毛略微壓了壓，這代表他內(nèi)心有些不悅，為何不悅？
????這跟她希不希望有何關(guān)系？她只是在推理案情。
????見她這副“你莫名其妙”的模樣，步惜歡自嘲一笑，他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太皇太后將柳妃給他時，她與他根本就不相識，何來希望與否？他轉(zhuǎn)過身去，心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半晌，他聲音透過背影傳來，和著山間清風，微微低沉，“不喜?！?br/>
????但他的答案她并不滿意，“陛下是不喜柳妃，還是不喜后宮所有妃嬪？”
????步惜歡轉(zhuǎn)過身來，那向來懶散的眉宇微蹙。
????“換句話問，陛下有多久未寵幸妃嬪了？”暮青盯住他，晨光照著那清亮的眸，格外清澈。
????“這跟案子有關(guān)？”他聲音又低了幾分，宮中從未有如此清澈的眸，但此刻他有些惱她這般清明。未出閣的女子，說起寵幸來，她倒臉不紅氣不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