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雖然只是世代經(jīng)商的,可當(dāng)初太祖皇帝打江山,太宗皇帝守疆土,到后面孝宗、惠宗開辟晉和盛世,宮里的貴人們學(xué)會了享受,躺在老祖宗打下的錦繡山河里,享天下之養(yǎng),于是許家的香料生意才能發(fā)了家。
仁宗皇帝一朝時,朱皇后酷愛熏香,許家的香料獨(dú)一無二,得了朱皇后青睞,許家也因此更風(fēng)光得意,逢年過節(jié)時,進(jìn)貢香料到宮里,總能得些大內(nèi)的賞賜。
江蕙口中所說的那套琉璃盞,便是當(dāng)年仁宗皇帝欽賜的。
許成瑜不曉得許成瑤素日是如何炫耀的,只她心知肚明。
當(dāng)初孩子們都還小,祖母把手上的東西各自分下去,給了兄弟們的,自然就是給了,可給了姑娘們的……像是尋常珠寶首飾,又或是名人字畫一類,自然也就是給了的,然那套琉璃盞,祖母親口說過,等到許成瑤成婚出嫁,是要還給祖母的,便是祖母不在了,也要交還到公中去。
許家得大內(nèi)賞賜多,比那套琉璃盞更名貴難得的也有,并不至于說當(dāng)了傳家寶一樣守著,只是大內(nèi)的賞賜,是許家的體面和榮光,將來姑娘出嫁,那就是做了別家的人,沒有連許家的榮光一并帶走的道理。
江蕙開口說賜,不知內(nèi)情的聽來,還當(dāng)是她祖母沒分寸,拿了大內(nèi)的賞賜,輕易就賞了晚輩。
許成瑜呼吸一滯,下意識朝蕭閔行看過去,果然他臉色微變。
蕭閔行背著手,叫許容楚:“看樣子,三姑娘極得老太太喜歡啊?!?br/> 許容楚品出味兒來,連連擺手:“蕙姐兒話也說不清,哪里有什么賜不賜的,祖母是看成瑤擅茶道,才把那套琉璃盞放在她身邊兒,早年間就說過,將來成瑤出嫁,那琉璃盞是不許帶走的?!?br/> 他一面說,鬢邊隱隱盜出汗來,拱手做禮,正朝東方:“大內(nèi)的賞賜與恩典,我們自然小心守著,端著的?!?br/> 他正好拜禮下去,蕭閔行一把托住他的手:“這是做什么?!?br/> 江蕙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便越發(fā)的往許成瑤身邊靠攏,可許成瑤面色不虞,閃身躲了一把。
她心中憤恨,偏偏小宴上這么多的人,她還不能撒氣,不能叫人看出來。
許成瑜和小公爺博弈一局,已然出盡了風(fēng)頭,那個彩頭……
那彩頭對許成瑜而言,無論輸贏,都是不虧的!
她贏了,能得小公爺割愛,把孫壽的玉雕送她,她要是輸了,還能親手打個絡(luò)子,叫小公爺時時帶在身邊。
這天下有多少名門貴女,想要同小公爺親近一二都不得法,偏她許成瑜,竟還是小公爺開口要的這個彩頭。
許成瑤心有不甘,好不容易她哥哥開口替她出風(fēng)頭,叫她去煮茶,她滿心得意的,卻叫江蕙給毀了。
她喉嚨滾動,艱難的吞了口口水,蓮步輕移,上前些許,蹲身下去:“那套琉璃盞名貴,我人小福薄,壓不住那樣的東西,祖母當(dāng)年也是怕折了我的福氣,且我小小的人兒,也不敢要了那樣的東西,不過是祖母愛憐,想著我平日里擺弄這些,那套琉璃盞倒是挺適合我拿去用,這才暫且放在我身邊兒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