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女孩兒在一處,其實總是能玩的來的。
蕭閔行還記得在京城的那些年,蕭幼儀也是任性妄為,但仍有閨中密友二三,譬如寧遠伯府的三姑娘,戶部尚書家的五姑娘等等。
他一直覺得,安樂的胡鬧,隨著年紀的增長,總會緩下來。
她一時陷入了喪母的悲痛中,走不出來,可是宮里頭有那么多人疼著她,讓著她,時間久了,她會明白,就算張貴嬪不在了,她仍是宮里的三公主,沒人會小看她,而那些曾經小看她,欺侮她的人,也終不得善終。
只是沒想到——
“你沒跟二叔說,不管你的事?”
也許是事情過去的久了,蕭幼儀再提起的時候,已經沒有那么憤怒。
她抿唇,又一撇嘴:“說了,但還是挨了打,爹覺得我巧言令色,而且敢做不敢當。人家不都說將門虎女,爹覺得我給他丟臉了?!?br/> 蕭閔行嘶的倒吸口氣。
他這個二叔,武人心思。
他側目去看蕭祺行:“那這事兒就這么算了?”
蕭祺行嗨了聲:“安樂是公主,陛下和皇后娘娘又心疼她,連太后都很喜歡她,她平日里做的那樣好,在京中都頗有賢名,我們能拿她怎么樣?”
頗有賢名?
所謂溫婉和順,那不過是人家覺得,張貴嬪教出的女兒,又能差到哪里去。
蕭閔行垂下眼皮,掩去眸中情緒,點了點桌案:“成吧,且由著她恣意妄為吧?!?br/> 他語氣冷冰冰地,須臾才轉了話鋒叫幼儀:“很喜歡許家那個小姑娘?”
蕭幼儀咦了聲,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不是說著安樂的事兒嗎?怎么突然又扯到許成瑛身上去。
不過許家……
嘖,許家。
她揚唇:“成瑛是個直爽的人,和我脾性相投,只是可惜她是揚州人,不能常住在京中?!?br/> “那你就多住些時日?!笔掗h行把面前的一碟子金絲黨梅往她跟前推了推,“難得來揚州一回,這趟回去了,再想來,又不知要費多少唇舌,才能說動二叔和二嬸,我一會兒給家里寫封信,你只管安心住著,玩兒你的吧?!?br/> 蕭祺行聽著這話覺得古怪。
那他呢?
他忙叫二哥:“那我呢?”
蕭閔行一眼掃過去:“你怎么?”
“我……”
蕭祺行長這么大,很有些不服管教的派頭。
以前人還小,什么都不懂,就覺得大伯家的二堂哥很氣派,活的很瀟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時候他立志,以后一定要像二堂哥那樣,天不怕地不怕,老天老大他老二,誰也別想拘著他蕭祺行。
后來他長大了,也的確是這樣做的。
家祠沒少跪,家法沒少挨,挨過罵,挨過打,最嚴重的時候,一頓藤條,打得他渾身是傷,躺在床上十天半個月起不來。
他爹是行武的人,動起手來沒輕重,最厲害的那一回,差點兒拿去他半條命。
母親和祖母同爹翻了一場臉,才保住了他另外半條命。
本來他是誰也不怕,誰也不服的,可唯獨是蕭閔行……
也許太想要活成蕭閔行的樣子,下意識便會對他心生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