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栩栩若生 第51章 我肯定會把你大爺叫上來

“昨晚聽到鼓聲了?”
  
  吃著早飯,我點點頭,“不光是鼓聲,我還看到您在院內布的罩門了?!?br/>  
  “沒想到啊。”
  
  沈叔吃著饅頭微微頷首,“你這靈悟倒是提升很快?!?br/>  
  “是吧?!?br/>  
  我一聽這話就來了勁兒,“沈叔,這說明我就是您萬中無一的徒弟?。 ?br/>  
  二哥說過,不要臉的最高境界就是無孔不入!
  
  哎我天天說那起到的就是洗腦的效果,得讓沈叔沒收我都覺得少了啥,他不適應了!
  
  “昨晚還要走呢,轉臉又要做徒弟了?!?br/>  
  許姨就涼嗖嗖的接腔,“怎么不去死了?現(xiàn)在還吃啥飯,不應該燒紙么。”
  
  我加著小心看她,“許姨,我說死吧,跟純良逢初一十五犯病一樣,不能當回事兒,我真舍不得死,舍不得您,還指望您給我補課,提升成績呢?!?br/>  
  許姨哼笑一聲,態(tài)度略微緩和,不搭理我。
  
  我低眉順眼的吐出口氣,嚇死了。
  
  “梁栩栩,你父親清早就來了電話,同意你做我養(yǎng)女了?!?br/>  
  沈叔適時的轉移話題,“你怎么說服他的?!?br/>  
  “勸唄?!?br/>  
  我扯了扯唇角,不好講是我給爸爸下了最后通牒。
  
  昨晚我睡不著,給爸爸回了短信,他也沒睡,我倆就在短信里聊起換姓的事兒。
  
  爸爸的意思我可以認干親,戶口不能改,回頭奶奶那邊不好交代。
  
  我認為沒啥,不管我戶口在哪,我都是爸爸的女兒啊,在他們面前,我永遠都是梁栩栩,奶奶那邊也很好瞞,誰閑的沒事去看戶口本?
  
  爸爸一直回復‘不行。’
  
  我急了,發(fā)了通很‘決絕’的短信,如果他不同意,我就不認他了!
  
  很幼稚的威脅。
  
  態(tài)度算是明確。
  
  最后,爸爸給我回了一個‘好’字。
  
  我看到好字心情說不上來,回頭想想,爸爸或許很早就分清楚利弊了,只是不愿意主動去做這個決定,這種心理很奇怪,我以前沒注意到,在紅英姐大爺這事兒上才第一次有了感觸。
  
  明知道一件事情怎么去做決策,但自己不能去做這個話事人。
  
  像是爸爸如果很早就答應了沈叔,那我反而會比較難過,好似爸爸把我推了出去。
  
  我自己主動去提換姓就不一樣了,我會更加理解爸爸的苦心,體恤家人,不會有一絲絲苛責。
  
  成長帶給我的,就是讓我看到了很多微妙的磁場。
  
  原來任何事情,都不能直愣愣的去做,哪怕你知道是好的,都要迂回一下,圓圓的辦。
  
  貌似多此一舉,反而會避免了很多消極的情緒,尖頭,也不會扎到誰。
  
  轉回去看,很多事都能串到一起,像三姑為了我學道的事去廟里見了大師父,三姑只跟我說大師父贊同我踏道,那大師父不會跟三姑講陰人對家庭的妨害嗎?
  
  命格但凡好拿回來,大師父也不至于在天邊嘆息。
  
  很多事,家人都在替我默默承受,可能,他們比我知道的更多,更清楚我的克泄有多重。
  
  但是他們不愿意去承認,即便被命運迎頭重擊了,他們也拒絕把這些壞事往我身上去聯(lián)系。
  
  因為我是梁栩栩,是家里呵護長大的孩子。
  
  想清楚了這些,我就不能讓誰為我在擔憂失望。
  
  開心的待在這里,堅強的活著,只有這樣,家人才能放心。
  
  “既然你父親點頭了,過些日子我會跟他協(xié)調落戶事宜。”
  
  沈叔看向我,“不過話我要說明白,換了姓,哪怕你拿回命格,也是我沈萬通的女兒。”
  
  “爺??!”
  
  我剛點頭,純良筷子一放來精神頭了,“您給梁栩栩機會要收她做徒弟這事兒我就不多說什么了,怎么現(xiàn)在又要收她做女兒了,啊,就算她戶口要落咱家,憑啥我是孫子,她是女兒,她還成我媽啦!”
  
  “噗!”
  
  許姨一口粥好懸沒噴出去,“梁栩栩輩分本來就大,落戶也不至于是你媽!你得叫姑!”
  
  “純良,要叫姑姑?!?br/>  
  沈叔面不改色,“以后,梁栩栩,不,沈栩栩,或許還要給她改個別的名字,但不管她叫什么名字,都是你姑姑?!?br/>  
  “姑姑也不成??!”
  
  純良委屈巴巴,“許奶,這不欺負人嘛!她一會兒要成徒弟,一會兒又成我姑!她怎么不讓我叫奶奶呢!讓她和我爺拜把子得啦!”
  
  “你這崽子……”
  
  許姨作勢就要發(fā)飆,我不嫌事兒大的看向純良,“大侄兒,好好吃飯?!?br/>  
  昨晚我還被他感動的不要不要。
  
  早上起來他就破功。
  
  想不想吃竹蟲了。
  
  “我不干!”
  
  純良傾情出演了一把啥叫‘看不了你受苦,但你也不能突然做我姑!’
  
  他不舒服!
  
  “梁栩栩要認我做個哥哥,跟我平輩,我不說啥,我男子漢大丈夫,出門朝個小丫頭叫姑姑,別人怎么看我!!”
  
  “可是你輩分就是比我小呀?!?br/>  
  我拉著許姨坐下來,看向純良說道,“即便日后我成了沈叔的徒弟,輩分還是比你大的,你還是得叫我姑姑……”
  
  硬論論,我都是和那大胡子一輩分。
  
  得虧沈叔和那大胡子沒啥關系了。
  
  不然日后我見到那白澤,他比我大八九歲,是不是也得朝我叫姑?
  
  我還怕被叫老了呢。
  
  “我不愿意!”
  
  純良臉別著,“除了你的名字,其它稱呼我都做不到!”
  
  “純良,男孩子不要任性?!?br/>  
  沈叔板起臉,氣氛微妙。
  
  我唯恐這頓飯在給誰吃的離家出走,趕忙調節(jié),“沈叔,我自己處理!”
  
  說話間,我湊到純良耳邊一通嘀咕,“行吧?!?br/>  
  咱肚子里有菜譜,還怕搞不定一個吃貨?
  
  “那……”
  
  純良表情松動了幾分,嘴巴動了動,一臉糾結的權衡半天,還是搖頭,“不行,叫你姑姑太丟人了?!?br/>  
  “來勁是吧。”
  
  我挑眉,“別逼我出手啊?!?br/>  
  誰昨晚說要跟我做好朋友全聽我的!
  
  得!
  
  睡一覺醒來全忘了!
  
  他沈純良才是翻臉猴子。
  
  “反正不行?!?br/>  
  純良無聲的跟我拉開了一些距離,念經似的嘀咕,“你嚇唬我也……”
  
  啪??!
  
  我猝不及防的拍響桌子,碗碟震動,許姨驚訝的看過來,沒待發(fā)聲,就見純良‘噗通’!一聲朝我跪下,“姑姑?。 ?br/>  
  “……”
  
  桌面上的人全部傻眼。
  
  我都懵了!
  
  第一反應是不是沈叔搞什么術法操控純良了。
  
  這小子給我跪什么?
  
  折壽不?
  
  “咳咳!”
  
  沈叔抬起手,“純良啊,男兒膝下有黃金,你站起來?!?br/>  
  我拉扯著純良胳膊起身,“你叫就叫唄,跪什么啊,不年不節(jié)的,大侄兒啊,姑這也沒準備紅包?!?br/>  
  嚇我一跳。
  
  純良完全不搭理我,起身就摩挲起飯桌,“哎,這怎么沒碎啊,奇怪啊,你一巴掌不就能給它拍稀碎么。”
  
  嘿!
  
  合著他是被我先前的一巴掌鎮(zhèn)住了!
  
  瞬間想起他那死無全尸的小炕桌了。
  
  給小哥留下陰影了。
  
  “純良崽子,你這點出息吧!”
  
  許姨笑出聲,“這丫頭的手臂沒那么大力氣了,昨晚被你爺給封住了?!?br/>  
  “???封住了?”
  
  純良后知后覺的看我,“怎么封的?”
  
  “紋刺。”
  
  許姨扔出答案就對著我手臂打量起來,瞅不出個門道還擼起我袖頭看,“紋完還真看不出來……”
  
  “那她拍啥桌子?。。 ?br/>  
  純良嘴巴一咧,“這給我嚇得……梁栩栩,我剛才那聲姑姑不算數(shù)?。∧悴皇俏夜?!”
  
  我無聲的活動手腕,用眼神表明,是啊,姑姑我力氣沒那么大了,拳腳功夫還是在的!
  
  試試唄。
  
  只要你喜歡。
  
  純良喉嚨抽了抽,悶頭繼續(xù)吃飯,馬上就乖了。
  
  沈叔笑著搖頭,“這倆孩子,不是冤家不聚頭啊?!?br/>  
  一頓飯吃完,氛圍還挺和諧。
  
  我想到要改名,撿碗的空檔提出意見,“沈叔,我能申請個名字嗎?”
  
  咱有藝名嘛!
  
  看那白澤,多霸氣,我踏道也得起個霸氣滴!
  
  沈叔蹙眉,“你想叫什么名字?”
  
  “境冰!!”
  
  我笑著看他,“這是我藝名!我打小就用了!特喜歡??!”
  
  沈叔不解,“有什么寓意?”
  
  “沒啥特殊寓意?!?br/>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學武術的時候,我有個大師哥,他說行走江湖都得有個藝名,諢號,栩栩叫出去軟綿綿,他說境這個字好,跟郭靖同音,大俠,顯得武功高深,叫梁境呢太像男孩兒,我翻了字典,特別喜歡夢字,冰字,寒字,正好我媽姓韓,跟寒冷的寒同音,我就在寒境夢和寒境冰中選了寒境冰作為藝名,我的師兄弟也說,這名字特別有開山祖師的味道,我以前路見不平時就自稱寒境冰,要不是我爸不讓我上網,我網名也準備叫……”
  
  “寒境冰?”
  
  純良在旁邊發(fā)笑,“爺,是不是特別有非主流那味兒?哎,梁栩栩,你這名兒前面是不是還得加個星星符號之類的?”
  
  我白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不用沈叔另外費腦子起新名,我若是沈姓,名字直接叫境冰多省事兒。”
  
  正好我還喜歡,哪一次行俠仗義之后,我都會虛領頂勁,氣沉丹田,力求洪鐘之音,一臉正氣的回道,‘行不更名,做不改名,在下寒境冰!’
  
  別說,真有好處,有一次我把個經常堵校門口朝學生借錢但從來不還的小混子給揍了!
  
  揍完咔咔小名兒一甩,我就走了,回頭那混子把他大哥找來了,滿學校打聽一個叫寒境冰的女生,有個小弟都打聽到我眼前了,“同學,請問你認識個叫寒境冰的小孩兒嗎?”我咬著吸管喝著果汁說不知道,那天放學我大老遠一瞄,校門口有二十多個混子堵我,我一看這架勢容易吃虧,借個電話就給我二哥叫來了!
  
  對方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小青年,一看我二哥那一幫子左青龍右白虎老牛在胸口的,陽光下那大金鏈子都咣咣亮,當場就不敢吱聲了,后來場面就是我二哥用手包一陣狂抽對方大哥的嘴巴子!
  
  我都沒用露頭,走后門離得校,這事兒就過去了,算我和二哥之間的小秘密,在我爸媽那邊也省了頓教育,最后那小混子也不敢在我學校附近出現(xiàn)了,到了呢,他也沒找著叫寒境冰這人兒。
  
  有個藝名,關鍵時刻真管用!
  
  “行啊!”
  
  純良嘴快的接茬兒,“境冰這名好啊,梁栩栩以后就叫沈境冰!你同學起外號都不費勁了!神經病同學,鎮(zhèn)遠山第三精神病醫(yī)院歡迎你!”
  
  “你才神經……”
  
  我無聲的默念一遍。
  
  媽呀。
  
  真有那味兒!
  
  不妥。
  
  姓氏和名字搭配真挺重要。
  
  穆桂英這名字多響亮霸氣。
  
  別的桂英,就沒破天門陣的感覺了。
  
  我心一涼,這藝名算轉不了正了。
  
  “我認為,私下里你就叫栩栩?!?br/>  
  沈叔淡淡的笑,“這名字叫習慣了,也和你氣場,大名嘛,容我想想,不急?!?br/>  
  “沈叔,那我什么時候改口?”
  
  叫您爸爸?
  
  “等等吧。”
  
  沈叔抬手,“看看我們有沒有師徒的緣分,比起做爹,我更愿意做師父?!?br/>  
  “行?!?br/>  
  我點頭,“沈叔,還有幾天時間,我相信我能觀出香火的。”
  
  小杜鵑的話還猶然在耳,它給了我很多鼓勵,但我書看的越多,越清楚門檻高低。
  
  哪怕外在表現(xiàn)的很自信。
  
  心里也是沒底。
  
  “算命算命,但我們算的都是運,真正的命,是天道在算,你能不能踏道,要看老天?!?br/>  
  沈叔話鋒一轉,“跟你說個好消息吧,偷你命格的邪師最近試探頻繁,你也聽到了鼓聲,我推斷,他月底前就會出手,如果一切順利,我會問出他背后的主家,幫你拿回命格,屆時,你就不用總顧忌我了。”
  
  “月底前?”
  
  “是啊,你應該很開心?!?br/>  
  沈叔坐在收拾干凈的桌邊喝了口茶,“我早就說過,你活的越好,對方越會著急,現(xiàn)在你活蹦亂跳,他應當很快就要找上門了。”
  
  “沈叔,您的身體能行嗎,別吃虧??!”
  
  我顧不得開心,“如果您覺得吃力,可以過些時候再跟他斗?!?br/>  
  心態(tài)已經轉變了。
  
  二哥離開的那天,我還滿懷期許的想要盡快拿回命格,現(xiàn)時腦子里想的都是沈叔的安危。
  
  “他若出手,我豈能退縮?!?br/>  
  沈叔眼底復雜了幾分,“梁栩栩,你馬屁拍的很成功,我很感動。”
  
  “我沒拍!”
  
  我不知道怎么去說,“沈叔,我就是怕你……”
  
  別折這!
  
  為這事兒沈叔死我前頭了,那我真成千古罪人了!
  
  “我懂。”
  
  沈叔放下杯子,滿眼正色,“最近我會養(yǎng)精蓄銳,以保氣息充沛,你照顧好自己,就是照顧我了?!?br/>  
  “那紅英姐這事兒我就拒了吧?!?br/>  
  我說著,“得去縣城,我保不齊還得在當?shù)刈∫煌?,一但那個邪師……”
  
  “無妨?!?br/>  
  沈叔抬起手,“我還是那句話,藏不是辦法,梁栩栩,你這一生很長,會遇到許許多多的磨難,難道事事都要回避嗎,遇不到他最好,遇到他,也不要怕,隨機應變,增長經驗,我深信,你是機靈的孩子,記著,你的氣焰越高,對方越忌憚,永遠不要讓你的對手看出你的情緒。”
  
  “沈叔,這話有些矛盾啊?!?br/>  
  我嘶了聲,“方大師家一連三代遇事都往上沖,倒是沒怕,可最后全都吃了虧,您這……”
  
  “時事論英雄,我說了,要隨機應變,事事都沖,這叫莽夫,事事猶疑,這叫孬種。”
  
  沈叔神色一厲,“偷你命格的邪師已經和我交過手,表面上,我們還是占在上風,這個時候你要畏懼了,那就穩(wěn)輸。”
  
  我點頭,“明白了沈叔,我該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能讓對方以為我慫!”
  
  沈叔牽起唇角,“你要是真緊張,也可以不去。”
  
  “……”
  
  這磕嘮的。
  
  話全讓他說了。
  
  我喉嚨噎著,“沈叔,其實吧,我還是想去,想試試,做先生是什么感覺?!?br/>  
  “那不就得了!”
  
  沈叔笑著起身,“年輕人吶!你得有闖勁,命不該絕的,走哪都死不了,時辰到的,躲哪都能被陰差抓到,我沈萬通的孩子,無論是女兒還是徒弟,都不能是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