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直言
　　
　　蕭定終于被請進了崔昂會客的小間。
　　
　　而此時，滑州知州鄭雄卻不知去了哪里候著了。
　　
　　別看鄭雄是一州知州，但在崔昂面前，還是不夠看的。甚至在崔昂的眼中，現(xiàn)在的鄭雄，未必就有蕭定重要。
　　
　　見過禮之后，蕭定在椅子之上坐得筆挺，看了一眼崔昂之后，便眼瞼微微下垂，雙手放在膝上，保持著一個恭敬的姿態(tài)。
　　
　　崔昂他自是認識的。
　　
　　從小就認識。
　　
　　不過那個時候的崔昂，對于他們而言，是一個慈詳?shù)拈L者。他們之間的關系，是子侄輩與長者的關系，但現(xiàn)在，他們卻是上下級關系，是樞密與統(tǒng)制之間的關系。
　　
　　那自是大不相同的。
　　
　　“當年在汴梁，你與二郎都算得上是有名的浮浪子弟了，不過區(qū)區(qū)數(shù)年，你已經(jīng)功成名就，聲名雀起，做下好大一番事業(yè)了?！笨粗鴮γ孢@個雖然年輕但卻很沉穩(wěn)的年青將領，崔昂不由感嘆起來?！翱磥碥娭械拇_是一個磨練人的好地方，當初就應該也將二郎送到軍中去錘煉一番?！?br/>　　
　　說實話，他對于蕭禹是有些羨慕嫉妒恨了。
　　
　　瞧瞧蕭家這兩個兒子。
　　
　　長子靠著戰(zhàn)功，已經(jīng)是高級軍官，名聲已經(jīng)直入官家耳中了。
　　
　　次子在汴梁之中，亦是名聲遠播，據(jù)那岑夫子說，舉人進士的功名，應當是不在話下。
　　
　　說不得，再過個十幾二十年，蕭家必然會再上層樓了，而自己家，卻是要隨著自己的離職而衰落下去。
　　
　　都是別人家的兒子！
　　
　　長子年齡已經(jīng)大了，這一輩子做到一個下州知州已經(jīng)到了頭，但次子卻還有無限可能。
　　
　　大概是昔日的小伙伴如今功成名就刺激到了崔瑾，這小子這兩年終于開始洗心革面，有點模樣了。
　　
　　這一次自己厚著臉皮向官家給他求了這個位置，有自己照拂，他再爭氣一點，說不定便能后發(fā)而先至，將來照樣能坐在眼前這個蕭定蕭長卿的頭上揮斥方遒。
　　
　　聽到崔昂的贊許，蕭定略略欠聲，道：“樞密謬贊了，職下立下些許功勞，也不過是上有安撫使指揮有方，下有士卒用命，時勢而已。倒是子喻久在樞密身邊，有樞密耳提面命，長進可不是職下在前線搏命可比的。子喻聰穎遠勝于我，將來成就，不可限量?！?br/>　　
　　崔昂嘿嘿一笑，似乎并沒有聽出來蕭定在稱呼之上的區(qū)別，點頭道：“我與你父親，自然是希望你們都是能長進的。說來這一次離京之前，我可是專門還宴請了你父親的，希望他能看在我們幾輩人的交情，在財計之上多多向河北路傾斜一下呀！”
　　
　　“家父為人方正，定然是以國事為重的，絕不敢誤了樞密的事！”蕭定回答得滴水不漏。
　　
　　“這倒也是，你父親的為人，我自是信得過的?！贝薨狐c頭道：“長卿，如今北境，到底如何，你詳細與我說說。你一直在前線，所知所聞，可比那些奏報上詳細而且準確得多了。遼人，如今還是如此猖獗嗎？前些日子，你不是又斬了那阿孛合嗎？”
　　
　　蕭定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家常寒喧已畢，接下來就是正常的上下級之間的應對了，作為前線大將，他當然有責任讓這位即將上任的安撫使，了解到真實的邊境現(xiàn)狀。
　　
　　“樞密，邊境之上，大體之上還是平靜的。像幾個月之前的那樣涉及到數(shù)千人的沖突，其實是極罕見的，而此事發(fā)生之后，雙方高層經(jīng)過協(xié)商，也算是撫平了這件事情，不至于引起雙方全方面的戰(zhàn)爭?！笔挾ǖ?。
　　
　　“可這場戰(zhàn)事，卻是遼人挑起，在我大宋境內(nèi)爆發(fā)的?！贝薨河行┎粷M地道。
　　
　　“樞密說得不錯。所以最后我方斬殺百余遼人，擊潰對方主力，對方也是無話可說。為了給我方一個交待，還撤換了前方駐軍大將耶律斛?！笔挾ǖ溃骸叭绱艘粊?，面子里子我們也都有了，也就不好再多說什么了。”
　　
　　崔昂自然是聽出了對方話里的意思。
　　
　　“這么說來，其實在軍力之上還是遼人占著上風是吧？”
　　
　　“倒也不能如此說。”蕭定搖頭道：“而是因為雙方作戰(zhàn)方式的不同，使得我們雙方的應對方式也不同。遼人騎兵更多，機動性強，而且全民皆兵，隨時都可以組織起相當規(guī)模的兵馬四處出擊。相對于遼人，我們則以步卒為主，以堡寨等結(jié)成防御鏈條，先穩(wěn)守再尋機殲敵為主?！?br/>　　
　　“還是遼人主動嘛！”崔昂不以為然地道：“這幾年來，朝廷每年可都是大力投入資金，在北疆籌建騎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