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權(quán)的話音落下,黃瓊也不由的苦笑道:“先生說的這些,本王又如何不知道?否則,本王當初在溫德殿也不會拼命的推脫,認為太子做這個事情更加適合一些??衫蠣斪訄猿诌@個差事交給本王,本王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推辭。”
“而且這事,不單單是讓誰滿意的事情。至少在皇上看來,即得讓皇上滿意,百姓也要滿意,天下宗室不能過于反彈,得三方面討好才行。從另外一份方面來說,這份條陳能不能通過并保證實施下去,這三方面也是關(guān)鍵?!?br/> “只不過對于本王來說,想要兩面都賣好,最后估計兩面都得不到好。而且以本王的身世來說,即便向那些宗室賣好,人家也不一定搭理本王。如此一來,本王又何必自討那個沒趣。與其想著首鼠兩端、兩面賣好,還不如專心做好自己的事情?!?br/> “至少,要讓天下的百姓滿意。至于皇上滿意不滿意,那也只能走著看了。其他的事情,也實在考慮不到了。這樣,先生帶著宋公良,先協(xié)助本王把這些卷宗整理一下。至于這個條陳如何上,你我在商議一下。這段時間里面,先生先把主要精力放在這里?!?br/> “這些卷宗太多了,單單本王自己做,估計沒有一個小半年是搞不定的。父皇小氣的很,只給了本王兩個月的時間。雖說進不進親王,本王并不是怎么太在乎??蓻]有在規(guī)定時日內(nèi)完成,本王卻丟不起那個人。”
黃瓊這番話說完,賈權(quán)看著那十箱子的卷宗,也不由得一樣頭疼。隨手拿出一卷來,打開看了一下之后,才對黃瓊道:“王爺,皇上這不是什么都看的明明白白嗎?怎么這些事情,還拖到如今都沒有一個法子?”
“您看看這卷宗上落款的時日,是皇上重掌大權(quán)后改年號為明德的第三年。這說明皇上,對宗室的所作所為并非是毫不知情。相反,皇上看的很明白、也很清楚。現(xiàn)在一拖這么多年,只能是積弊越來越深,處理上也就越來越難。”
“眼下,甚至已經(jīng)嚴重的影響到了朝廷歲入。本朝歲入一向都是以田賦為主,可供征收錢糧的土地越少,朝廷歲入也就越少。朝廷的歲入收不上來,可賑災(zāi)、河工、養(yǎng)兵到處都需要錢糧,這倒霉的便還是天下的百姓。”
“對于眼下的情況,權(quán)也只有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惡性循環(huán)外加上積重難返。以今上之英明,這一點并非是看不到??蓹?quán)真的搞不懂,皇上為何拖到今日,用猛藥都很難根治的時日,才想辦法整治這些?”
賈權(quán)的疑惑,黃瓊也只能搖頭苦笑道:“老爺子投鼠忌器的原因很簡單,老爺子治國一向求穩(wěn)。又認為宗室為天下之本,觸動了宗室的利益,很容易造成他心中所謂的根本動搖,所以更加以穩(wěn)為主?!?br/> “這么多年,老爺子不能說從來都沒有想過怎么處理這件事情,否則他也不會下了這么多的功夫,一直在對宗室所為進行監(jiān)視,并形成了卷宗。只是老爺子一直沒有找到,他認為處理此事的恰當方法。”
“他又不相信大臣,認為此事是家事而非國事。不想將此事交給朝臣處理,總想著用自己家人來處理此事。只可惜,我的那些兄弟們,愿意沾手這件事情的估計沒有,所以才拖了下來。拖到現(xiàn)在,結(jié)果是積重難返了?!?br/> “先生說的沒錯,當年如果處置了就處置了。至少從封地制改為俸祿制,雖說朝廷壓力大一些,可至少比現(xiàn)在要好處理的多??上Ю蠣斪右驗榉€(wěn)固皇位的關(guān)系,錯過了這個機會。從當年的疥癬之患,到了現(xiàn)在的幾乎已經(jīng)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其實宗室無論是給永業(yè)田,還是實施俸祿制都不是問題。問題是,對宗室占據(jù)田畝數(shù)量沒有加以限制。宗室無論占地再多,本身又有不用繳納錢糧的特權(quán)。這些人不大勢兼并土地,那就真的成了怪事?!?br/> “這幾乎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又不用費什么腦筋,更不用冒什么風險。在家里坐等著,只要不旱不澇,這錢糧就到手,天下還能有比這更省心的事兒嗎?這些宗室背靠著朝廷與各地的官府,又有哪個佃戶敢賴佃?”
“所以才有了宗室不折手段占地,老百姓只能去做流民的事情發(fā)生。原本還可以穩(wěn)妥的處理此事,脫到現(xiàn)在幾乎不大動干戈都不可能。讓那些人放棄手中的利益,那不是要了他們的命嗎?但不改,已經(jīng)到了難以為繼的地步?!?br/> “本朝的進項來源,又是一向以田賦為主。宗室占地不用納稅,他們占地越多,朝廷的進項也就越少。這幾乎都成了一個惡性循環(huán),宗室拼命的占地,卻依靠本身的特權(quán)不用繳稅。老百姓的地越來越少,可稅卻是一文錢不能少的?!?br/> “而錢糧的征收,又是一個地方地方官的主要考評,關(guān)系到這些地方官能不能升官,甚至能不能坐穩(wěn)位置。地都被宗室占去了,這些人又不繳納錢糧。再加上那些身上有了功名的人家,一樣可以免除錢糧。你說這可征錢糧的地,還能剩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