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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縹緲錄 第三章 虎之戰(zhàn)

一?
  “年輕人,你想死???這是第三次了,斷了三次的骨頭還想長好,可不容易?!贬t(yī)官在姬野的胳膊上纏上繃帶,他剛剛解開包扎看完了姬野的傷勢。?
  “你廢話那么多干什么?”姬野痛得咬牙,瞪著眼睛,“告訴我能不能長好不就可以了?”?
  醫(yī)官鼻子里重重了出了一口氣:“能長得八八九九,你算是身體極好的,運氣也好,遇上我的接骨之術。不過難免留下舊傷,你傷好以后每年冬天下雪的天氣必然覺得從肩膀以下半邊身體酸痛。年輕人不知道惜命,老來有你的苦吃!”?
  姬野愣了一下,冷冷地說道:“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老來,哪有那么多事好怕的?”?
  “也有道理?!贬t(yī)官點了點頭,“養(yǎng)著吧?!?
  他起身出去了,兵舍里只剩下姬野仰面躺在土炕上,一動不動。醫(yī)官看見他再次掙裂傷口,發(fā)了狠心,在繃帶里纏了夾板,將姬野的肩膀死死地固定住,這次姬野就是自己想動也難了。?
  姬野扭過頭,看見葉瑾正坐在靠窗口的地方織補戰(zhàn)衣,陽光從窗戶里面透下來,照在她的側臉上,她的一邊耳朵上掛了一只白玉石的耳墜,另一邊的大概是丟失了,就一直那么空著。姬野沒什么可做,就這么發(fā)呆,看著那枚白玉耳墜隨著葉瑾的動作振擺。?
  “是母親留給我的,還有一只被父親收藏?!边^了一會兒,葉瑾說。她知道姬野在看她。?
  “嗯?!奔б皯艘宦?。?
  兩個人又開始了一輪沉默。?
  又過了一會兒,葉瑾抬起頭來看了姬野一眼。她人坐在中午的陽光中,皮膚被照得仿佛透明,眼瞳卻還是漆黑的,極幽深。?
  “長官為什么看我?”葉瑾問。?
  “無聊吧?!奔б半S口說。?
  “我們的眼睛倒是很像,小時候父親也說,黑瞳的人不多呢?!比~瑾又低頭下去縫補,“長官不是為了這個救我的吧?”?
  “不是,”姬野道,“我是軍人,那時候沖出去是應該的。他們說你是原來殤陽關車騎都護葉正舒的女兒?”?
  “是。”葉瑾點點頭。?
  “云中葉氏,很有名的大姓,卻要來做婢女?!?
  葉瑾輕輕搖頭:“父親是葉氏分家出身的,不是云中葉氏主家的后人。不過憑著祖上的一點名聲,又憑著一點詭計,居然被委以高位……”?
  “詭計?”姬野問。?
  “他偽造了一本書,叫做《兵狼之卷》,說是我們葉氏《兵武安國八卷書》中的《秘四卷》之一,風炎皇帝時候的名將葉正勛就是倚仗這本兵書縱橫天下。父親把它獻給皇帝,皇帝看后大悅,以為他是個奇才,就封了他人人羨慕的高位。其實那些都是父親自己杜撰出來的紙上談兵的東西,他一生連劍都沒拔過幾次,哪懂什么兵武?”葉瑾笑笑,“父親出仕以前,我們很窮,從沒有覺得云中葉氏怎么樣,后來忽然蒙皇帝的恩召,巴結我們的人多起來了,慢慢地便覺得自己尊貴起來??墒窃賻啄?,離公大軍橫掃過來,以前的尊榮又都沒有了,做著婢女,倒不覺得怎么樣,只是想那幾年在帝都的生活都是不該得的吧。”?
  “你母親呢?死了?”?
  “是的,我八歲的時候過世的?!?
  沉默了很久,姬野說:“我媽媽也死了,我已經(jīng)忘記了她的長相?!?
  “婢子多嘴了。”葉瑾輕聲說。?
  “沒事?!奔б奥亻]上了眼睛,似乎是睡著了。?
  二?
  北大營,楚衛(wèi)軍駐所。?
  六國大軍的統(tǒng)帥全部在座,每個人的臉色都晦暗難看,迎接他們的是一具尸體。他們踏入這間兵舍,就看見白毅安坐在一張簡陋的竹床邊,床上蓋著一匹白布,下面無疑是一具尸體,一名年老的仵作和一個面孔蒼黃的楚衛(wèi)老兵低頭立在一旁。白毅就請將軍們在尸體旁的椅子上坐下。?
  所有人到達之后,白毅起身揭開了白布。白布下果真是一具尸體,看起來死的時間已經(jīng)不短了,腐爛得卻不厲害。尸體的胸口上有個巨大的創(chuàng)口,似乎是那夜的喪尸之一,被軍士重創(chuàng)了心臟。?
  “今天請諸位來是要看看這具尸體?!卑滓愕溃按蟾趴梢蕴嫖覀兘忉尀槭裁磿惺瑏y這種事發(fā)生?!?
  他向那個面孔蒼黃的老兵比了個手勢,老兵誠惶誠恐地站了出來。?
  “我們上次見過?!惫旁乱潞鋈徽f。?
  “是是,古將軍,上次做了歹事,被諸位將軍發(fā)覺,這次小人是要將功補過?!崩媳鴳?zhàn)戰(zhàn)兢兢的。?
  “不必畏懼,大聲說話?!毕⒀苷f。?
  “是!”老兵得了鼓勵,挺起了瘦骨嶙峋的胸膛,“小人在營里一直是處理尸首的,這一行是個臟活,連仵作都不算。不過小人們跟尸體打交道的日子久,聽過一些傳聞,尸亂的事情,營里也發(fā)生過,只不過都是雷雨之夜尸體受了刺激,站起來走幾步,看著雖是嚇人,不過拿個棍子上去攔腰打翻,一點事情也沒有。我們日日和死人打交道,這樣的事幾十年也難得有一次。若說上百上千的尸變,而且還能傷人的,便只有尸蠱之術。”?
  “尸蠱之術?”岡無畏問道。?
  “是,小人可以演示?!?
  老兵看著白毅,白毅點了點頭。?
  “楚衛(wèi)國山陣軍三旅一衛(wèi)輜重營,薛大乙!”老兵行了個有力的軍禮。?
  “是老行伍啊!”息衍微微一笑,是贊他的軍禮標準利索,是老兵才有的氣度。?
  薛大乙用力一點頭,于是拔出隨身的小佩刀,小心地扎進那具尸體里。刀“撲”的一聲透入,如穿朽木,也沒有血流出來。他從腰間摸出一只小紙包來,打開來是一些黃色的粉末。?
  “小人這紙包里的是硫磺,尸蠱是借蟲子的精神煉法,蟲子怕硫磺,硫磺對尸蠱也有效?!毖Υ笠医忉?。?
  費安皺了皺眉:“這種鄉(xiāng)野里的邪術,白將軍真的相信么?”?
  白毅不回答。此時薛大乙已經(jīng)把硫磺從那個刀扎的創(chuàng)口灑了進去,仵作則手持火鐮站在一旁,薛大乙以小刀割開自己的手指,將一滴血滴在喪尸的鼻尖。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了過去,古月衣看見那具喪尸的手指似乎動了動,他驚得想站起來,此時喪尸猛地睜開了眼睛!
  這一次將軍們也都忍不住了,程奎跳起來拔刀,恨不得當場一刀把這具尸體砍作兩半。?
  “程將軍別急!”仵作急忙大喊,“絕沒有事,這東西已經(jīng)用鐵環(huán)固定住,傷不了人?!?
  程奎愣了一下,看見尸體脖子、腰間和雙腿都束以鐵環(huán),被牢牢地固定在床下的地面上。那具尸體果然受傷太重,也只是作最后的掙扎,似乎是被鮮血的氣味吸引了,虛弱地扭動著。仵作火鐮一擦,一?;鹦锹湓诹蚧巧?,火焰一直燒入尸體的胸膛里。?
  “諸位將軍看好了!”薛大乙大喊。?
  隨著他的聲音落定,什么東西從那個創(chuàng)口里探出頭來!將軍們渾身惡寒,不約而同起身。那東西似乎是害怕硫磺的火焰,拼命地擺動身體鉆了出來,那是一種眾人都沒有見過的青灰色長尾蟲子,渾身都是腳。它爬得極快,從尸體上滾了下去,立刻往陰暗不見光的角落爬去。
  古月衣反應極快,他揮手投出了袖刀。袖刀準確地將那只蟲子釘死在地上。?
  那只蟲子拼命地擺動尾巴掙扎??伤念伾兊迷絹碓降?,它整個形體也模糊起來,像是一道凝結的青灰色煙霧,正在極快地散去。古月衣拔出腰刀踏上一步,還沒有來得及接近那條蟲子,就看見它整個形體崩潰了,只有些許紅褐色粉末飄落。?
  他的袖刀靜靜地扎在地面上,似乎完全沒有刺中什么。古月衣呆在那里,指尖微微顫抖。?
  “古將軍可以摸摸看,那就是蠱,已經(jīng)被殺了,雖說原本也不是活物?!必踝鞯?,“此時是沒有危險的?!?
  古月衣嘗試著以手捻起一些粉末,揉了揉:“像是血痂碎了的粉?!?
  仵作點了點頭:“是,看起來像,不過誰也不知道是什么?!?
  “其實那蟲子也是死蟲,沒有形體,據(jù)說看見的人不過是幻覺?!毖Υ笠已a了一句。?
  “可我們都看見了?!惫旁乱颅h(huán)視眾人,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就是這樣了,有人以尸蠱給我們設下了一個圈套。”白毅道,“這些天搜集了各方面的消息,和諸位分享。離軍在事發(fā)的當夜忽然返回,這件事無疑和他們有關。當時殤陽關內,一共有喪尸六千一百五十二具,其中大約半數(shù)是從火門騙開了城門進入的,還有半數(shù)來自輜重營的傷員。這種蠱毒也會影響傷者,重傷的人會被蠱蟲吸噬魂魄,和喪尸毫無區(qū)別。它們并無組織可言,只是憑著本能殺人。”?
  “但是喪尸依然有人操縱,射我的那個人絕不可能是個喪尸,那樣犀利的弓術?!惫旁乱碌?,“還有,對方能夠在火門和我軍把守的地門兩次使用詐術騙開城門,這不是喪尸能做的事。”?
  “是?!卑滓阏f,“但是尸體畢竟是慢慢腐朽的東西,無論什么樣的秘術都無法維持太久。我請諸位來這里,是想告訴大家,我們目前只宜堅守。謝玄此時不敢攻城,攻城他就會踏入喪尸群里,以我們如今剩下的兵力,謝玄未必能夠占到上風,他只有一萬赤旅。我們只需要等到喪尸不能活動,這場仗的勝利便還是我們的。”?
  “等到何時它們會自己倒下去?”岡無畏低聲道,“我們沒有糧食,也沒有藥物。而喪尸是不需要食物的。”?
  “勝利?”程奎也搖頭,“我軍只剩一千兩百人,還有大批傷員。五千精銳折損如此,還能算是勝利么?”?
  “我們大約還剩多少人馬?”息衍打斷了這個話題。?
  “帶上傷員,”白毅微微沉默,“僅僅剩下兩萬六千人,戰(zhàn)馬還剩七千余匹。”?
  “那么白將軍,說最關鍵的部分,我們還有多少糧食?”息衍沉聲道。?
  白毅點了點頭:“不錯,你猜得都對。為了消滅晉北營地中的喪尸,晉北軍用了火焚之術。結果就是我們本來可以勉強充作軍糧的燕麥毀于一旦,我們已經(jīng)沒有什么馬糧剩下了,至于人吃的糧食,僅能支持七日!”?
  所有人的臉色變得更加晦暗。?
  白毅環(huán)顧四周:“我想說的是,我們或者會死在這里。帝都、下唐國和我們楚衛(wèi)國也許會有援兵到來,但是我們也要有自救之術。各位帳下還有騎兵的,準備開始殺掉戰(zhàn)馬,充作軍糧?!?
  程奎“騰”地站了起來,眼睛血紅,勃然大怒:“我國全部都是騎兵,一匹馬從小養(yǎng)大,征戰(zhàn)出入,仿佛兄弟。白將軍你要殺戰(zhàn)馬,為何不殺你自己的戰(zhàn)馬?”?
  白毅靜靜地看著他,目光沉靜。他低頭解下自己腰間的佩劍,向著程奎扔了過去。程奎茫然接下了白毅的劍。?
  白毅走到兵舍門口,推開門,門外正是白毅的那匹名馬白秋練。白毅指著自己的戰(zhàn)馬:“我國強在山陣長槍,所帶戰(zhàn)馬很少,即便殺了,也不足以充實軍糧。但我確實有一匹馬,隨我征戰(zhàn)多年,我初見它的時候,還是一匹小馬駒子。今天如果程將軍要殺了它才能見得我和諸位同生共死的決心,那么請以我的佩劍動手?!?
  程奎惡狠狠地和他對視,白毅毫不回避。程奎終于忍不住,甩掉劍鞘大步而出,來到拴馬樁之前。他仰視那匹身量極高的白色駿馬,知道這是一匹極為難得的神駿,他是愛馬的人,心里舍不得,可是已經(jīng)被白毅逼到這樣的地步,他終于咬牙狠心,提劍刺了出去。?
  駿馬嘶鳴,長鬃飛舞,程奎的劍停在白秋練胸口之前,差著半尺沒有刺入。那一瞬間他抬頭看著這匹通人性的白馬目光中滿是驚恐和悲惶,卻不在看他,而是看向了另一個方向。程奎順著白馬所看的方向看去,正是站在兵舍門口的白毅。?
  白毅遙遙地和自己的愛駒相對,臉上木然的沒有表情。?
  程奎看了看白毅,又看了看白馬,握劍的手抖了抖。他左手狠狠地一掌拍在自己握劍的右手上,把劍扔在地下,大步地離去了。白毅看著他的背影,沉默不語。?
  息衍背著手走出兵舍,上去拍了拍白秋練的脖子,讓這匹馬安靜下來。他回身看著白毅:“就從我下唐騎兵的戰(zhàn)馬開始殺起吧,希望不要殺到我的墨雪,你便能想到脫困的辦法?!?
  將軍們都走了出去,只剩下白毅默默地站在兵舍門口。許久,白毅上前幾步,挽住了白秋練的韁繩,他撫摸著愛駒的長鬃,微微搖頭:“如果需要在你和墨雪之間選一匹馬來殺,息衍又會選擇何者呢?”?
  他嘆了口氣:“早知道在你得病的時候,便不救你了。”?
  三?
  九月初九,王域,羽林天軍扶風大營。?
  年輕的將軍武裝整齊,端坐在戰(zhàn)馬上,他背后是兩千名羽林天軍,列陣候命。征發(fā)令是昨夜傳下來的,已經(jīng)有很多年沒有這種緊急的出征了,毫無準備的時間。軍士們驚疑不定,各百人隊統(tǒng)領心里也沒底,只有將軍還平靜。他扣著一桿紅色長纓的戰(zhàn)槍,摸了摸腰間的酒壺,酒壺是空的,出征不能飲酒,不過他還是習慣性地帶著這東西。隨身太多年了,沒有它,就覺得缺了些什么。?
  “謝誠謝將軍么?”一名金吾衛(wèi)首領帶馬踏入大營,跟隨他而來的是十駕四馬大車,來得很急,車上以油布蓋著,看不出下面藏著些什么。?
  “屬下正在候命?!敝x誠在馬鞍上躬身。?
  “長公主令諭,全員更換武器?!?
  “更換武器?”謝誠有些吃驚。羽林天軍耗資巨大,制式裝備不能說是東陸獨一無二的,卻也都是上品武備。他實在想不到有什么必要在出征前一刻更換武器裝備。?
  “不必問了,讓他們去領千機弩,一共兩千張?!苯鹞嵝l(wèi)統(tǒng)領向大車上的車夫示意。?
  “千機弩?”謝誠從未聽過這個名字。皇室軍隊,武器鎧甲儀仗皆有慣例,每一種可供裝備的武器都由工造府制訂規(guī)格體例,制作起來絕對不能違背,新武器沒有數(shù)年的試用絕不可能被裝配,更不用說全員裝配。?
  大車上的油布被掀開了,下面整整齊齊碼著沉重的弩弓,一色烏黑,以桐油保養(yǎng)得極好。?
  金吾衛(wèi)統(tǒng)領從自己后腰抽出了一件,遞給謝誠。謝誠覺得入手沉重,是用上好的木材制作,工藝極為精細,韌實的牛筋弦頗有力,拉開弦有些勒手。但是和普通弩弓略有不同,無論是弓臂的開度還是上弦的角度,最特別是原本應該放置箭矢的槽在這張弩上看不見,弩弦卡在一個木盒里面。?
  金吾衛(wèi)統(tǒng)領從腰帶里抽出三枚烏黑的鐵矢,只有普通箭矢一半不到的長度,他當著謝誠的面填入木盒里,再次把弩遞給謝誠。他比了個手勢:“將軍請試射?!?
  謝誠揚起手臂,指向大營東側的土墻,扣動扳機。?
  弩身只是微微一震,平衡極好。三枚鐵矢一次全部射出,軌跡平直,釘入土墻,連尾部也沒了進去,只濺起一片淡淡的飛灰。排著隊領取弩弓的軍士也被吸引了,有人叫起好來,已經(jīng)拿到的則躍躍欲試。?
  “不錯!”謝誠贊了一聲,“方便有力,是件好武器?!?
  “好在實用,若說有力,比紫荊長射還是差得太遠了。不過,”金吾衛(wèi)統(tǒng)領笑笑,“任何一個人拿到,無須什么訓練,就可以上陣?!?
  “還有別的令諭么?”?
  “謝將軍請率部和其余九營一同出發(fā),金吾衛(wèi)一萬人,羽林天軍一萬人,目標是當陽谷谷口?!?
  “當陽谷谷口?”謝誠點頭,“離軍殘部還在那里和淳國華燁對陣吧?!?
  “其余的,只要到時候聽從將領就可以了?!苯鹞嵝l(wèi)統(tǒng)領高深莫測地笑笑,“此次要做的事情,很簡單,以謝將軍年少成名,這些年在羽林天軍升得如此快,做這點小事是舉手之勞。”?
  “又是加官晉爵的機會呢!”他拍了拍謝誠的肩膀,“還有事,就此告辭?!?
  金吾衛(wèi)統(tǒng)領帶著一隊屬下,策馬狂風般離去了。這些日子帝都金吾衛(wèi)忽然煥發(fā)了活力,各級軍官出入扶風大營和各處衛(wèi)所,帶來皇室的軍令。原本只是皇室儀仗的軍隊,此時耀武揚威,看起來已經(jīng)掌握了帝都全部的軍機權力。?
  謝誠看著金吾衛(wèi)們遠去的背影,默默地從袖子里抽出一條兩指寬的白布條來。?
  他這些天不知多少次讀這封信了,想從每個字里看出它是否可信,此時他重在心里默讀了一遍:?
  〖吾兄如晤:?
  我聞事發(fā)突然,聯(lián)軍以尸亂被困殤陽關。此術是尸蠱之法,傳自云州,東陸識之者少,唯太卜博學,或有所聞。尸蠱噬人精魄,可用于尸體,亦可用于活人,重傷之人若為尸蠱所噬,則失卻本性,與死者復蘇無異,皆喪尸也。尸蠱至難拔除,然有破綻。以尸蠱起萬余死者,是秘術大陣,謂尸藏之陣。有陣則有陣主,陣主猶在殤陽關內。陣主死,秘法破。此事我告于兄,或為加官晉爵之機會。憑兄自決。?
  弟沐手謹奉〗?
  他計算著收到這封信的時間,想起那個曾于朗月之夜在帝都城墻上白衣高歌的年輕人。無論這封信是從哪里發(fā)出的,都令人驚異。甚至在皇帝都還不知道殤陽關中出現(xiàn)了異相的時候,這只信鴿就落在了謝誠的桌子上。謝誠有種強烈的感覺,在殤陽關那幕慘劇上演的一刻,他那個白衣的朋友正背著雙手,在遠處觀望。?
  他不知道這樣一個人是否可信,但是他已經(jīng)沒有選擇,他能感覺到那個龐大的陰謀在穩(wěn)步推進,而殤陽關里那些人就要死去。他決定冒一次險。?
  “信鴿?!彼吐暤?。?
  屬下送上了一只青灰色尾羽的信鴿,謝誠摸出早已寫好的信,塞進信鴿腳下的竹筒里。他揚手把信鴿放上青天。?
  四?
  九月初十,當陽谷口,凌晨,天邊剛有一線輝光刺破了黑暗。?
  離國左相柳聞止漫步在大營之中,除了輪值的軍士,柳聞止兩萬赤旅步卒中的大部分還在沉睡,營中剛剛開始生火做飯。柳聞止帶著一名親兵四處查看,早晨的軍營中一片靜謐,老兵揮舞著鐵斧劈柴,把木片塞到鍋下。天氣已經(jīng)很涼了,鍋燒得極暖和,柳聞止站在鍋邊烤手,聞著肉粥的香味。?
  柳聞止是文臣,懂軍陣而不能廝殺。但是他治軍嚴謹,每日起得比士兵還早,在營中巡查,風雨無阻。離國將士頗多來自南蠻部落,本來不喜歡他的行事,卻也不能不佩服他的威嚴和勤勉。這兩萬赤旅中,柳聞止命令所到,無不奉從。?
  “真安靜啊?!绷勚馆p輕嘆息。?
  “大人,”親兵湊了上來,“我們還要在這里守多久?”?
  “只怕還要些日子,”柳聞止搖頭,“昨日有確切消息傳來,謝玄所部正在殤陽關和白毅二度對陣,我們必須守在這里,否則華燁的風虎若是支援白毅,謝玄絕沒有勝算?!?
  “可我們怎么撤離呢?腹背都是敵人啊。”親兵也不無擔心。?
  “路雖然遠了一些,可是想回家,總還是有辦法的?!绷勚剐πΠ参克?。?
  又一名親兵按著佩刀奔了過來,跪在柳聞止面前:“大人,淳國華燁有使節(jié)來!”?
  “這么早?”柳聞止詫異,“那么請他進來?!?
  立刻有數(shù)名柳聞止的親兵簇擁著一名風虎騎兵裝束的精悍男人而來,那名風虎雙手捧著一件青布包裹的東西。風虎站在柳聞止面前,微微躬身行禮,將包裹捧了上去。?
  “這是什么?”柳聞止拍了拍那只包裹。他和華燁之間經(jīng)常有所饋贈,這樣的事情不算稀罕,只是對方使者清晨趕來,還是第一次。?
  “是我們將軍奉還柳相的東西?!?
  柳聞止打開包裹,里面是三本古卷。柳聞止翻了翻,恰好是他贈給華燁的《韶溪通隱》《海蒼志異錄》和《冼山知聞筆記》三種。?
  “這些是我贈予將軍的,怎么還了回來?”柳聞止搖頭。?
  “將軍說,這些書太珍貴,只敢說借來一觀,不敢說占有。所以無論如何,這些書是他欠柳相的,要歸還。”風虎彬彬有禮地回答,“此次還書,也說明一件事?!?
  “什么事?”?
  “柳相請聽!”風虎向著身后比了個手勢,忽然露出傲然的神色。?
  柳聞止集中精神,神色忽然變了。他聽見千萬馬蹄敲擊地面的聲音,那聲音海潮般撲來,很快就驚動了營里所有的軍士。軍營前預警的銅鐘響了起來,軍士們提著武器鉆出帳篷,前方防線處值守的軍士中有人放聲咆哮起來,卻聽不清是在喊什么。?
  地面開始微微地震動了,騎軍距離他們的距離不會超過三里。?
  “華燁將軍讓我告訴柳相,兩軍決戰(zhàn)就在今日開始,日上三竿,再也不必于陣前相見!”風虎凜然道。?
  柳聞止驚駭?shù)赝肆艘徊?,長嘆:“終于還是躲不過!”?
  “柳相本該知道,貴國在殤陽關設下了陷阱,謝玄軍團的一萬赤旅去而復返,這是聯(lián)軍存亡的關頭,華燁將軍讓我告訴柳相,白將軍不死,是他不動兵戈的底線!”風虎大喝。?
  “是說他和我終于還是被逼上了戰(zhàn)場么?”柳聞止仰面向天,神色悲惶,他忽地大笑了幾聲,對風虎揮手,“你可以走了!”?
  “不準備留難我么?”風虎傲然不懼。?
  “你是使節(jié),等你離開我的軍營,你就是敵人!”柳聞止雙目中銳光一閃,“你能不怕我而來這里,我憑什么不敢放你走?你叫什么名字?”?
  “風虎騎軍,二旅三營,原鶴!”風虎行了一個有力的軍禮,他回頭狂奔而去。?
  整個赤旅大營像是猛虎蘇醒,越來越多的軍士套著赤色的皮甲、持著方口蠻刀列隊。有人牽上了柳聞止的戰(zhàn)馬,風虎鐵騎的旗幟已經(jīng)可以看見,灰塵彌漫起來,仿佛要遮蔽天空。前方的防線無法承受這樣忽如其來的進攻,潰退的戰(zhàn)士們已經(jīng)退入了軍營。?
  “扶我上馬!”柳聞止大吼。?
  “柳相!不宜在這里決戰(zhàn)!敵軍來勢太快,我們應該后退結陣,再行作戰(zhàn)!”一名親兵拉著他的戰(zhàn)馬勸阻。?
  “愚蠢!”柳聞止扭頭大喝,“這樣的局勢下,華燁鐵了心要跨越王域,沒有任何人能阻擋他。兩萬赤旅,擋得住兩萬五千鐵騎兵么?”?
  親兵愣了。?
  “我在這里,只是賭華燁敢不敢下定決心不經(jīng)皇帝許可而穿越王域。那頭老虎已經(jīng)下了決心,那么說什么都沒用的了!”柳聞止喝令,“第一旅隨我出擊!其余的人退走,如果能夠擺脫華燁的追擊,解散所有人,扔掉武器鎧甲,從山路向離國撤退!憑著腳,也可以走回去,不必死在這種地方!”?
  “扶我上馬!”他又下令,“我也許老了!但是還有用!”?
  他被推上了戰(zhàn)馬,坐在馬鞍上,他得以看清楚那支越來越近的騎軍,他們的鍛鋼鎧甲和馬甲映著早晨的陽光,融為一片森嚴的鐵灰色。為首的年輕人竟然赤裸著上身,揮舞著厚重的闊刃巨刀,追殺潰退中的赤旅步卒。他年輕的臉因為殺性而扭曲,沒有人能阻擋他的沖鋒。?
  “是東陸最昂貴的軍隊啊,”柳聞止長嘆,“若是我們離國有這樣的鎧甲和戰(zhàn)馬,就不用耗費那么多子弟的鮮血,我們早已是東陸的主人!”奇書網(wǎng)jar電子書下載樂園+qisuu.с○m?
  風虎鐵騎為首的年輕人遠遠的看見了這個老人,也看見了他身后被豎起的戰(zhàn)旗。他將巨刀收在馬鞍上,抽出一張大弓拉開,一箭射出。他的弓也巨大,箭比普通的羽箭長了一尺,箭鏃比普通的鐵劍還寬闊。柳聞止聽見箭嘯的時候,胸膛已經(jīng)被洞穿。?
  他栽下了戰(zhàn)馬。被親兵接住的時候,他用盡最后的力量抓住親兵的胳膊:“傳我令!第一旅殿后,其余人,回國!王爺還在離國等我們!”?
  “縱然沒有那些昂貴的武備,我們一樣會稱雄東陸!”他說完這一句,眼睛里的光芒才渙散了,手慢慢地松開了親兵的胳膊。?
  離國左相柳聞止死于當陽谷口的大戰(zhàn)之中,此時距離離國右相李桐的去世,已有十四年。這兩個老臣均在離國奪嗣的斗爭中選擇了十七公子嬴無翳,最終也都用自己的生命為霸主鋪平了道路。正像他們的政敵曾經(jīng)詛咒的那樣,他們必將因為對嬴無翳的支持而不得善終。?
  不過直至二人的最后一刻,也沒有流露出一絲的悔意。?
  五?
  謝誠和他的兩千羽林軍推進在原野上,在他的周圍,還有另外九個規(guī)模相等的軍團。一萬名裝備精良的羽林軍和一萬名初踏戰(zhàn)場的金吾衛(wèi),每個人都持著那種烏黑的千機弩,配有三十枚鐵矢,六十萬枚鐵矢連續(xù)釋放,會是一片何等壯觀的鐵流。?
  金吾衛(wèi)們比羽林軍更加振奮,這些世家出身的年輕人穿著貴重的軍鎧,胸口紋著家族的徽記,一邊行軍一邊交頭接耳,躍躍欲試地拉著弩弦。?
  謝誠已經(jīng)可以看見開闊的當陽谷口了,那里煙塵彌漫,喊殺聲震天動地。?
  斥候飛馬回來,指著前方大喊:“前方還有兩里就是王域邊界!淳國華燁將軍正和離國左相柳聞止交戰(zhàn),風虎騎軍已經(jīng)占了上風,赤旅殘兵正在向著這邊潰退!”?
  后面?zhèn)髁罟僖彩切L般的趕來:“傳羽林上將軍舒文頤令,三軍全速行軍,不得拖延!違令者皆斬!”?
  “還能趕得上么?”謝誠淡淡地問。?
  “違令者皆斬!”傳令官瞪著眼睛威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