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轉(zhuǎn)了個彎,上了旁邊一處半人高的假山,站在假山頂上,四皇子意外的看到了山下亭子里的李恬等人,葉樹盛注意力都在四皇子身上,見他微微蹙眉盯著亭子里的四人,猶豫了下建議道:“這些小娘子也太貪玩了些,我這就讓人請她們回去。”
“不必?!彼幕首又煌铝藘蓚€字,雖然離的不算太近,他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了李恬,穿著件顏色極淺的丁香色短褙子,下面一條略深些的丁香色寬幅裙,側(cè)著身子站在亭子口,正和旁邊的女子說著話,微風(fēng)吹動著裙子,卻襯得她更加靜謐安然,如同濃綠中悄然綻放的一朵紫丁香,說不出好在哪里,可那股韻致卻讓人心神蕩漾,四皇子心里涌上股說不出的感覺,這個如花如霧、動靜皆宜的小女子,說要牢記在心,是要記那所謂的救命之恩,還是……
四皇子嘴角滲出絲絲笑意,這必是個極有趣的女孩子,清雅脫俗、好象還帶著幾分俏皮,不知道還有哪些好處。葉樹盛瞄著四皇子嘴角的笑意,仔細(xì)打量了下亭子里的幾位小娘子,一時有些頭痛,若是哪個女伎,能討這位爺破顏一笑高興了,那是大家的福份,可那是各家貴女,真有點什么事……那可是丑聞!
葉樹盛正愁腸百結(jié),亭子前的李恬仿佛覺出什么,轉(zhuǎn)頭四下張望,四皇子下意識的往后退了半步,果然是個極聰明的小娘子,四皇子嘴角往上挑了挑,又往后退了半步,李恬對面的小娘子往亭子里招了招手,亭子里坐著的兩個小娘子站起來,四人出了亭子,往回去了。
葉樹盛暗暗松了口氣,掃了眼隱隱有些失望的四皇子,決定只當(dāng)沒這回事,不管是娶還是……這都是極棘手沾不得的事,還是裝糊涂最好!
后園戲臺后藝人們歇息換衣的幾間硬山平房里,姚纖纖正急匆匆的卸著臉上的濃妝,媽媽姚氏一邊給她遞著帕子,一邊憂心忡忡的低低道:“你還是見一見他好,他都打發(fā)了十來趟人了,你要是這么一聲不吭的先走了,誰知道得出什么事?纖纖,那可是堂堂的國公爺,正牌子的皇親國戚,咱們可得罪不起?!?br/> “媽媽又糊涂了,”姚纖纖一邊手腳極快的卸著妝,一邊低聲答道:“你也不想想這是什么地方,這府上跟溫國公府好的就跟一家子一樣,我在這府里見了他,他若攔著不放我走,再強要了我,誰肯吭一聲?我倒沒什么,不過求著他抬我進府,倒是我的福份了,就是媽媽這梳攏銀子可別指著我要,我是要不下來,別說梳攏銀子,只怕連身價銀子都難要到。”
姚媽媽呆了片刻,恨恨的往地上啐了一口道:“這老東西,讓他給你開/苞,他又拿不出那許多銀子,偏還死霸著不許別人梳攏,你說這事,唉,你今年也不小了,還是你想的周到,虧的這是到內(nèi)宅演戲,要是在外頭,他那么個沒臉沒皮的老東西,真就敢霸王硬上弓!”
“嗯,等會兒讓袁先生和周師父送我回去,媽媽還得留下來搪塞一陣子,媽媽也聽剛才那婆子說了,他今天可喝了不少酒,他本來就不要臉,再趁著幾分酒興,真半路上把我掠了去,咱們有什么法子?擱他們這些貴人眼里,還是件風(fēng)流美事呢?!币w纖卸了妝,一邊換著衣服,一邊低聲道,姚媽媽皺眉想了想,無奈的嘆了口氣:“也只好這樣,又煩勞袁先生和周二郎了,回頭我讓人給袁先生送桌席面,再送包點心給周二郎,這一陣子可沒少勞煩人家。”
姚纖纖快手快腳的換好衣服,裹了件粗使婆子常穿的靛藍細(xì)布薄斗篷出來,姚媽媽悄悄請了袁秀才和周二郎,三人沿著墻邊屋角,從角門出了東陽郡王府,上了袁秀才的車子。
袁秀才和周二郎坐在車前橫板上,車子轉(zhuǎn)了個彎,袁秀才示意周二郎,周二郎垂下頭,掀簾進了車子里,袁秀才捅了捅車夫吩咐道:“繞一圈再回去。”車夫趕著馬轉(zhuǎn)進條巷子,袁秀才袖著手,靠在車廂板上聽著車子里隱隱約約的情話低語聲,臉上的笑容漸漸轉(zhuǎn)成哀傷,唉,兩個低賤如鞋底泥的可憐人,再兩情相悅也不過是鏡花水月。
李恬別了蔣郡王妃和徐夫人等人,在二門里上了車,從東陽郡王府出來沒走多遠,悅娘探頭進來道:“唉,那頭豬又跟在咱們車子后頭了!上回怪我,不該砸馬前腿,應(yīng)該斷后腿,把他壓在馬下面,少說也得壓斷他一條腿,你說他怎么能笨成這樣?一點覺悟也沒有?怎么還敢往咱們這兒湊?!”
“要不怎么說他是豬呢!”青枝掀簾往后看了看氣憤道,李恬連往后看也懶得看,只揮著手道:“這么熱鬧的大街上,他不敢妄為,咱們也不好做什么,先隨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