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米站在周蕓蕓面前,嘴角一揚,漂亮的雙眼就像是月牙一般彎彎的。
周蕓蕓本以為要花不少心思才能讓孩子對自己親近,可沒想到這會兒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的心頭大石一下子就放下來了,揉揉米米小臉蛋的同時,還含情脈脈地看了白躍平一眼。
白躍平的心情也久久不能平靜。
當(dāng)初與金美凡結(jié)婚,不過是因為她漂亮,可相處之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不愛她。
別的不說,光是金美凡那時不時戳著他的腦門將他罵成孫子的嘴臉,就已經(jīng)讓他夠憋屈的了。
更何況,金美凡與米米平時不對付,母女倆相處時,她總是會被小丫頭氣得半死,而周蕓蕓就不一樣了!
米米喜歡她,她倆在一起時臉上都掛著笑意,這讓白躍平感覺到久違的溫暖。
“米米,你的頭發(fā)怎么亂糟糟的,你媽媽沒有給你扎辮子嗎?”周蕓蕓的聲音柔得能掐出水來。
米米晃了晃自己的小腦袋。
今天一早醒來,金美凡和哥哥都不在家,白躍平更是指望不上,所以這小辮子——是她自己扎的。
不好看嗎?
“太亂了,阿姨幫你?!敝苁|蕓笑著將米米拉到自己的身邊,解下皮筋,用梳子輕輕給米米梳頭發(fā)。
她的動作很溫柔,眼中帶著慈愛與憐惜,仿佛眼前這小丫頭,就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實際上,周蕓蕓確實想當(dāng)米米的后媽。
在老家的窮日子,她早就過夠了。
周蕓蕓并沒有白躍平認(rèn)為的那樣清純、不諳世事,她想要將米米哄好,這樣以后米米賺的錢都給她花。
更何況,跟小童星打好關(guān)系,平時帶著她出門玩時還會被粉絲拍,說不定到時候她也能去開個賬號,直接成為網(wǎng)紅。
當(dāng)網(wǎng)紅多好,每天穿好看的衣服,化漂亮的妝,接接廣告就能掙錢。
周蕓蕓越想越靠譜,使盡渾身解數(shù)討好米米。
而米米,也給了她一個機會。
“家里好無聊呀,我們出去玩,好不好?”米米說。
這下白躍平的眉心一跳。
上回金美凡給的那五千塊錢已經(jīng)被他花了個精光,現(xiàn)在他身無分文,哪能負(fù)擔(dān)帶這一大一小出門玩的費用呢?
要是一不留神,周蕓蕓看上哪件衣服,他必定捉襟見肘,那就穿幫了。
白躍平不想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丟臉,便為難地說:“今天出門著急,忘記帶卡了。”
“手機呢?”米米記得人間的大人買東西都是用手機支付的呀。
白躍平急中生智:“爸爸有兩臺手機,今天帶的那臺沒有綁定付錢的軟件?!?br/>
“哦——”米米歪著腦袋應(yīng)了一聲,沒有再糾纏下去。
只是,她的長睫毛往下低垂,遮住眼簾,撲閃撲閃的大眼睛里滿是失望。
小團子的粉撲撲的臉蛋上原本寫著深深的期待,如今卻如此落寞……
周蕓蕓迫不及待地爭表現(xiàn),咬咬牙,把心一橫:“阿姨——阿姨帶你去。”
“可是你——”白躍平驚訝地看她。
周蕓蕓笑著說:“沒關(guān)系,這趟出門,我爸媽給了我一筆錢傍身。這錢交了房租之后就沒動過了,帶孩子出去玩應(yīng)該夠用?!?br/>
“太好啦!”米米歡呼起來。
與米米沒心沒肺的笑容不同的是,此時跟在她身后出門白躍平與周蕓蕓心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白躍平:蕓蕓對我無怨無悔,原來她這么愛我。
周蕓蕓: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一定要把孩子哄得服服帖帖的!
周蕓蕓肉痛地叫了一輛出租車,一行三人出發(fā)去最近的商場。
而與此同時,金美凡氣得七竅生煙。
“什么叫這筆錢暫時不能打給我?”
“別跟我扯什么法律糾紛,我聽不懂!你們就是故意想要拖欠我女兒的報酬,小心我去勞工處告你們!”
“你們覺得我們就是小老百姓,不怕是吧?行,我也會上網(wǎng)的,我去論壇上發(fā)帖子,搞臭你們電視臺的名聲!”
金美凡尖銳的聲音響徹電視臺欄目組的會客室,而與她氣急敗壞的狀態(tài)相比,欄目組的工作人員就顯得無比平靜。
對方打了個電話:“這里有人搗亂,請保安把她趕出去?!?br/>
過沒多久,金美凡被四個保安架著,丟到電視臺外。
“我一定告你們!一定告你們!”金美凡歇斯底里的聲音回蕩著,而她話音落下,白思源從她身邊擦肩,仿佛壓根就不認(rèn)識她一般,目不斜視地離開。
金美凡更生氣了,不依不饒地拉著白思源,破口大罵。
“好啊,沒想到我養(yǎng)了一只白眼狼!”
“真是來討債的,以前花了這么多錢去醫(yī)院看病,都打水漂了?,F(xiàn)在好了,居然想要坑你妹的錢!”
“你妹妹這么小,你就想著利用她,是不是人???”
白思源并不在意金美凡怎么說,畢竟他現(xiàn)在考慮的是米米的監(jiān)護權(quán)問題。
可是,正當(dāng)他面無表情地抽開手時,忽然聽見一陣清亮的聲音。
“米米哥哥!”
一個小不點跑過來,柔軟的頭發(fā)還在飛揚,劉海被風(fēng)吹開,露出白嫩嫩的一張包子臉。
今天易玲被請來電視臺商量下一檔綜藝的檔期,在里面談話時就聽見金美凡的聲音,她本不想理會,可余光掃到白思源的身影。
她不是一個多事的人,但因為非常同情白思源和米米,便出來看看有沒有能幫得上忙的。
“怎么了?”易玲走過來時,搖曳生姿,渾身上下散發(fā)出光芒萬丈的氣場。
金美凡一眼就認(rèn)出易玲了。
這可是平時只能在電視上看見的大明星!
她立馬收斂起自己尖刻的嘴臉,露出巴結(jié)的笑容:“你是易玲吧?我經(jīng)??茨愕膭。惚救吮入娨暽细??!?br/>
易玲冷淡地掃了她一眼。
金美凡卻沒有眼力見,又說道:“易小姐,電視臺故意扣了我女兒的報酬,你能不能幫幫我?”
“你急什么?”易玲冷笑,“等著花這筆錢置辦什么行頭呢?”
金美凡終于感覺到對方口氣不善,可她不敢輕易得罪這大明星,便憋紅了臉:“是我兒子,這白眼狼想要跟我搶這筆錢?!?br/>
“剛才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我不了解你們家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只是有點好奇?!币琢犷D了頓,冷聲問,“兒子生病,做父母的花錢給他治療,難道不應(yīng)該嗎?”
“我……”金美凡還要解釋,可卻被易玲無情打斷。
“跟我上車吧,我跟你談一談?!币琢釋Π姿荚凑f道。
白思源從沒想過給易玲添麻煩,但卻被莊易易拽著手往前走。
“米米哥哥,快來吧!”易易奶萌地喊,邊走邊問,“米米有沒有想我???我好想她哦……”
看著白思源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金美凡氣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快走幾步想要跟上,卻對上易玲那冰冷的眼神。
高高在上的厭惡眼神,氣勢逼人。
金美凡不敢上前,氣得跺了跺腳,忽地感覺腳踝一陣鉆心的疼。
估計是剛才被保安丟出去時,崴到腳了。
錢沒討到,這樣一傷,還得買膏藥,真是得不償失。
白思源被莊易易拉著上了車。
一上車,易玲就說道:“有什么需要我?guī)椭膯???br/>
“易玲姐,能不能麻煩你給我介紹一個律師?”白思源問。
易玲愣了愣,她單知道這兄妹倆與父母鬧得僵,不知道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
易玲直接給律師撥了電話:“我這邊想要跟你咨詢一下有關(guān)監(jiān)護權(quán)的問題,事情是這樣的……”
等到易玲把前因后果解釋清楚,對方回答:“若非特殊情況,很難爭取到這個孩子的監(jiān)護權(quán),畢竟沒有孩子與父母脫離關(guān)系的明文規(guī)定,就算白紙黑字寫著,也沒有法律效力。小時候由父母撫養(yǎng)孩子,等老了之后轉(zhuǎn)為子女贍養(yǎng)他們,這幾乎是沒法改變的。”
“那如果可以證明他們沒有撫養(yǎng)孩子呢?”白思源問道。
那邊律師沉吟片刻:“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我需要當(dāng)面和你談一談?!?br/>
白思源沉默了。
他聽說與律師當(dāng)面談話的費用都是按小時,甚至分鐘計算的。
他現(xiàn)在還沒有能力……
“米米哥哥,你怎么啦?”莊易易見白思源遲遲沒有開口,奇怪地問。
易玲看出白思源的憂慮,將手機拿過來:“你看一下行程表,我們約個時間?!?br/>
等掛了電話,易玲對上白思源的眸光。
她溫聲道:“米米是易易的朋友,我會盡力幫你們的?!?br/>
……
米米進了商場,就歡快地逛起來。
商場里有好多小朋友可以玩的設(shè)施,她坐著恐龍小車轉(zhuǎn)悠,又指著一個海洋球世界,要進去玩。
“這個門票多少錢?”周蕓蕓問。
工作人員說:“辦年卡是八百八十八,一次的價格是一百八哦,還是辦年卡比較劃算,孩子這么小,最喜歡在這樣的地方玩了?!?br/>
周蕓蕓的心都在滴血。
可是米米已經(jīng)脫了自己的鞋子,露出胖乎乎的腳丫子,蓄勢待發(fā)。
看著孩子期待的眼神,周蕓蕓很猶豫。
錢要花在刀刃上,這就是刀刃了,畢竟哄得孩子開開心心的,以后孩子就能給她更多好處。
周蕓蕓付了錢。
米米一進商場里的樂園,就撒了歡一般玩。
她很快就在里面交到朋友,甚至還有小朋友的家長認(rèn)出她,圍著她要拍照。
米米很大方,任由他們拍,還時不時擺出營業(yè)笑容。
望著這一幕,周蕓蕓的心情寬慰許多:“米米真是天生的小明星,多有范兒啊?!?br/> 白躍平也覺得心中驕傲,握著周蕓蕓的手,與她一起在外面等著。
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他們倆好像就是一對恩愛的夫妻,等待著自己貪玩的孩子。
周蕓蕓等得累了,揉揉自己的小腿。
今天她穿了高跟鞋,高跟鞋里還配了一雙肉色的襪子,這會兒都已經(jīng)出汗了。
白躍平怕她累,指了指邊上的咖啡店:“要不要進去喝一杯咖啡?!?br/>
喝咖啡要多少錢?
少說又得花一百塊!
周蕓蕓把頭搖成撥浪鼓:“我就喜歡在這里等,看著孩子天真的笑臉,我感覺自己的心情都變好了?!?br/>
白躍平無比感動。
她對孩子真好。
兩個人就這樣杵在樂園門口,看著孩子們一批一批進去,又一批一批出來。
周蕓蕓多想白躍平催一催米米,可她不好開口。
終于,兩個小時過去了。
米米渴了,出來喝水。
周蕓蕓松了一口氣,幫她穿好鞋子,又帶她去買水。
“阿姨,米米想上洗手間了。”米米奶聲奶氣地說。
還要伺候她上廁所,后媽真是不好當(dāng)!
周蕓蕓的渾身都僵了,但還是努力地牽動自己的唇角,柔聲說:“阿姨帶你去?!?br/>
好在米米長大了,會自己上洗手間。
周蕓蕓在外等待,便自顧自站在那里照鏡子。
鏡子里,她雖不算漂亮,甚至還有些土氣,但好在年輕,皮膚吹彈可破。
周蕓蕓越看自己越滿意,卻忽然聽見一聲軟萌萌的驚呼。
“糟糕啦!”米米緊張地說,“米米洗手的時候不小心把衣服弄濕了。”
周蕓蕓猛一下回頭,看見做錯事的米米。
但是,這孩子看起來,怎么沒有做錯事之后的內(nèi)疚表情?
只是看起來怪無辜的。
周蕓蕓給米米身上擦了擦,牽著她從洗手間出來。
“這么濕,會感冒的?!卑总S平說,“要是感冒發(fā)燒了,就沒法參加下一期節(jié)目了!”
這怎么行?
周蕓蕓硬著頭皮,提出給米米去買新衣裳。
商場的童裝不便宜,動輒都就三四百塊錢,周蕓蕓的心都在滴血。
但好在,她的眼光不太好,給米米挑了好幾個款式,孩子都不太滿意。
“那要不我們趕緊回家換衣服吧?”周蕓蕓趁機說。
可沒想到,她話音未落,米米已經(jīng)指著一件米白色的小裙子。
“阿姨,我喜歡那件?!泵酌滓荒樄郧杀砬?。
營業(yè)員特別勤快,一下子就拿出米米的尺碼,帶著她去更衣間換。
從更衣間出來,見小團子格外精致漂亮,白躍平露出滿意的表情:“這件好看。”
“多少錢?”周蕓蕓快撐不住了。
“七百九十九元。”營業(yè)員笑道,“也不貴,看孩子多喜歡啊?!?br/>
也沒人給周蕓蕓遞個臺階,讓她下來,于是她只好付了錢。
從童裝店出來,周蕓蕓的面色是慘白的。
掐指一算,已經(jīng)花了一千塊錢了,一會兒還得吃飯。
她今天是不是被這父女倆當(dāng)成金豬一樣宰了?
可再看向這對父女,一個眼中滿是對自己的愛,一個則可愛得不像話,她又打消了自己的念頭。
他們倆應(yīng)該不是故意的。
是她自己打腫臉充胖子。
周蕓蕓輕嘆一口氣,恨不得不吃飯,立馬回家。
幸好這小團子也有貼心的時候。
她軟聲說:“爸爸、阿姨,米米不想在餐廳吃飯了,太浪費啦?!?br/>
周蕓蕓感動得都快哭了。
而這時,米米指著不遠(yuǎn)處一個輪滑機構(gòu):“那是什么呀?”
小朋友們穿著滑冰鞋,正穿越一個個障礙物。
“這是小孩上課的地方,學(xué)溜冰的?!敝苁|蕓的語氣都變得輕快起來。
米米滿臉憧憬:“米米也想試試。”
輪滑老師很快就過來了:“要不要讓小朋友試試?看看她是不是感興趣?!?br/> 周蕓蕓想到不用在商場吃飯就心情暢快,點點頭:“你去玩兒吧。”
輪滑老師是個小伙子,帶著米米進了場地。
米米剛一穿上溜冰鞋,小身體不聽使喚,一時難以保持平衡。
但老師很耐心,幫忙支撐著她的身體:“不要害怕,看著遠(yuǎn)的地方,就像是平時走路一樣……沒錯,你做得很棒!”
米米很快就學(xué)會短暫的滑行,她興奮壞了,激動地想要轉(zhuǎn)圈圈。
“不不不,還不能轉(zhuǎn)圈,你還沒有完全學(xué)會呢?!陛喕蠋煻自谒媲埃χf,“如果明天還要來的話,要叫爸爸媽媽充卡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