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時起,忽然闖入陳默和塔露拉生活之間的陳,成為了他們生活中重要的一個部分。
小孩子的人生就是這樣簡單又隨便,輕描淡寫的歡樂,天真渺小的愿望。
他們開始期待她的到來,在不斷的轉變中,在彼此人生中留下了最重要的刻痕。
他們一起歡笑,一起打鬧,一起望著蒙蒙細雨發(fā)呆,一起依偎著肩膀看漸沉的夕陽,在一個又一個云卷云舒的日子里長大,又在一個又一個仿佛一成不變的日子里不知疲憊的重復著早已重復不知多少遍的事情。
陳默忽然感覺自己的人生成為了一個故事,這個故事有著不算太美好的開頭,有著溫馨的相遇,有著真摯的友情,平淡的敘述著,大抵能一直這樣走下去,直到長大,又在長大間發(fā)生各種各樣的矛盾和雞毛蒜皮的小事,可我們最終會和解,然后在分道揚鑣后互相回憶起這些過往的記憶,等到再次相見的時候,還能一起互相調侃起以往的種種。
可等到有一天,這個故事不得不提前畫上休止符的時候,陳默才猛然間發(fā)現,自己還沒有做好那個準備。
他才猛然醒悟,原來不止是塔露拉,陳也是這么重要。重要到失去了她們,他才如夢驚醒。
時間悄然走到了秋天。
龍門17區(qū)東,楓樹路168號,瑪利亞孤兒院。
孤兒院的庭院里落滿了枯黃的樹葉,更遠處的街道,隔著很久沒有再打開過的鐵門,那輛載著陳的汽車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
陳默和塔露拉很早就坐在孤兒院的門口旁,撐著頭望著鐵門外的世界,沒有了陳的日子忽然之間變得枯燥乏味起來,就像是少了什么一樣。
少了什么呢?
少了一個像猴子一樣上躥下跳的陳,少了她的笑聲怒罵和針鋒相對。
又是一個周末的日子,今天的陽光沒有夏季時那么溫暖,風中也帶上了一絲涼意,不知道龍門走到了那里,孤兒院孩子們打鬧的聲音像是以往一樣在他們不遠處響起,那棵橡樹下的秋千上從來不缺少孩子的身影。
它總是那么受歡迎。
陳默想起陳剛到孤兒院的那一段日子,那個秋千成為了他們最喜歡的玩具,應該說是陳最喜歡的玩具,因為沒有人搶的過她。
秋千蕩起的高度剛好可以看到圍墻外的世界,陳默推著秋千,在陳大呼小叫的聲音中,越推越高。
塔露拉就這樣看著他們,然后在陳的拉扯下和她一起坐上了秋千。
他和她們的童年少了很多本該擁有的東西,玩具,游樂園,父母的手,可就算是這樣,他們的生活也從來不缺少歡笑。
所有的歡笑,快樂,只有當你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時候才顯得有價值。
可在陳不在的日子里,就連笑聲都變得空落落的。
而就在陳默這樣想的時候,陳忽然出現在了門口,她獨自一個人站在門口張望著,陳默和塔露拉急忙跑過去,站在鐵門的另一邊望著鐵門外的她。
她大概是跑過來的,所以在微微喘著氣,臉上一片潮紅。
陳默沒有再看見那輛熟悉的汽車和那個總是站在孤兒院門口的男人,陳默忽然想到,陳大概是自己一個人偷跑出來的。
“你怎么自己來了?”
陳默隔著鐵門這么問她。
陳沒有回答,她望向陳默身旁的塔露拉,那張疲憊的臉上忽然有了笑容,仿佛所做的一切都有了回報。
她那么拼命的跑過來,就因為這里有塔露拉,她向來愛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但你知道有一個你想要見的人在那里,在那里等你,無論多遠,你還是愿意過去。
哪怕他是個魔鬼,哪怕世界上的人都怨恨她,但你還是愿意過去,不論是拯救她,還是和她一起墮落沉淪。
陳默總是這樣說著陳,但他何嘗不是和陳一樣。
一樣固執(zhí),也一樣倔強,可虛偽如他總能為自己找到各種理由和借口,陳卻不屑于這樣做。
“不要緊嗎?”
塔露拉像是知道了什么,有些擔憂的問她。
“沒事。”陳對著塔露拉放心的說。她伸手推了推鐵門,才發(fā)現鐵門被鎖上了,陳抬起頭看了看高大的鐵門。
不同于他們常偷溜出去的那道圍墻,前門的圍墻要高許多。
“接住我哦,要是沒接住的話就揍你。”
“你不會想從這里爬進來吧?!”
陳默完全沒有想到陳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她根本不在意陳默的想法,扒著鐵門的欄桿就爬了上去。
陳默嚇得急忙轉過頭去看修女們是不是在這周圍,還有那群孤兒院的孩子,他們也注意到了這里,驚訝的順著望了過來。
有時候陳默真該懷疑陳應該是一個男孩子,因為她所做的事情就連大部分男孩子也不會做。
就在陳默重新回過頭的時候,陳已經爬上了鐵門,她大概也是有些害怕了,猶豫了一會才下定決心要從上面跳下來。
“軟飯陳,接住我!”
陳默就這樣睜大了眼睛看著一個身影從鐵門上向他落下來,陳應該是高估他了,他沒能接住她,反而是被她落下來的身體壓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