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不亮,李延慶便和李真上路了,李真來時騎的是一頭毛驢,速度太慢,李延慶便將父親買的火炭馬借給李真當腳力,兩人騎馬一路疾奔而鹿山鎮(zhèn)方向而去。
中午時分,李延慶和李真抵達了鹿山鎮(zhèn),由于新年將至,鹿山鎮(zhèn)也頗為熱鬧,大街兩邊擺滿了各種賣年貨的攤子,雞鴨鮮魚、野兔獐子、鹿脯臘肉以及各種干鮮果品,還有賣布匹綢緞,賣銀銅首飾,賣各種門符對聯(lián)等等等等。
官道上不時有小孩奔跑,李延慶和李真不得不翻身下馬,牽馬緩行,這里距離小紅林還有五里地,那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鹿山鎮(zhèn)一般都不會知情,盡管鹿山鎮(zhèn)很平靜,但李真心里卻很焦急,他就怕昨天晚上再發(fā)生械斗。
“慶哥兒!”
旁邊忽然有人大喊,李延慶一回頭,卻見路邊顧三嬸正擺著攤子賣雞鴨,李延慶連忙上前笑道:“三嬸生意還好吧?”
“還湊合!”
顧三嬸笑瞇瞇道:“你爹爹說你要去京城,怎么還沒有走?”
“要到下月底呢!”
顧三嬸的大兒子顧鐵柱已經(jīng)被李大器帶去京城謀生,所以顧三嬸一家對李延慶也格外熱情,她看見了李真,生怕李延慶卷入是非中,便將李延慶拉到一邊低聲道:“你還年少,千萬不要參與械斗,這是大人的事情,他們自己會解決,你若不當心,會出人命的!”
李延慶笑道:“三嬸放心吧!我不是來打架?!?br/> “慶哥兒是讀書人,明事理,有你在,李家就不會再吃虧了?!?br/> 這時,李延慶看見李真在和一名族人說話,便向顧三嬸告辭,牽馬來到李真面前,李真對他道:“昨天羅縣尉來過了,是張鈞保派人去縣里報的案,縣尉提出雙方將土地一分為二的方案,張家七成,李家三成,我們堅決不同意,羅縣尉便讓我們自己協(xié)商解決,他留下幾個衙役便走了?!?br/> 李延慶冷笑一聲,“恐怕不是報案,是找后臺來警告我們吧!”
李真呆了一下,他竟然沒有想通這一點,如果是這樣的話,事情就麻煩了,張家有官府支持,他們?nèi)绾问菍κ郑?br/> 他有點焦急地望著李延慶,李延慶異常平靜道:“三叔先別急,把李文村和潛山村的族人都召集起來,我們大家一起商量對策,要把拳頭捏緊了,才能一致對外?!?br/> 李延慶的平靜語氣中透著一種強大的自信,李真已經(jīng)六神無主,連忙點頭道:“我這就去通知!”
他剛轉(zhuǎn)身要走,李延慶又叫住他,“暫時不要通知李大光?!?br/> 李真吃了一驚,“大光有問題嗎?”
“也不是說他有問題,他的立場一向不穩(wěn),還是當心一點比較好。”
李真知道李延慶說得對,李大光已經(jīng)被李文貴拉攏了,每次商議時大家指責李文貴,他都要千方百計替李文貴開脫,有此人在,無論他們做什么,李文貴都會知道。
.......
半個時辰后,數(shù)十名族人聚集在了李延慶家中,李文村一共有李氏族人二十一戶,潛山村有七戶,加起來就是二十八戶人家。
這幾天,大家被張鈞保的迎頭一棒打懵了,除了李大印因兒子身亡而憤恨萬分外,其他人都心情沉重,信心不足,院子里坐滿了人,都誰也不說話,氣氛顯得有些沉悶壓抑。
不過一千畝上田就這么白白丟掉,誰也不甘心,所以當李延慶出頭為大家爭取權(quán)益,眾人心里又有了一線希望,都趕來了李延慶家中。
李延慶站在木臺上對眾人道:“各位叔伯兄長,大家請聽延慶說幾句話!”
所有人都抬頭望著李延慶,李延慶不慌不忙道:“這次土地事件并不是突然發(fā)生,實際上李文貴籌謀已久,李氏家族的族產(chǎn)一共有兩大塊,一塊是產(chǎn)業(yè),包括客棧、酒館、店鋪和船隊,這一塊一直是李文貴控制,名義上是族產(chǎn),但這么多年,大家享受過什么好處?”
李延慶這番話把眾人的情緒調(diào)動起來,李大印恨恨道:“延慶說得對,按照族規(guī),族中孩子上學讀書,孤寡老人贍養(yǎng),還有族人聚會,節(jié)慶活動等等都應(yīng)從族產(chǎn)撥錢,但族產(chǎn)的錢只用到了祭祀祖宗上,對于族人沒有任何補助,那些產(chǎn)業(yè)名義上是族人共用,但實際上已經(jīng)變成了李文貴和幾家鹿山房大族的私產(ch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