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不高,在場人聽了，一時沒有一個人說得出話。
　　
　　好幾位太太面面相覷，均是驚異至極神色。
　　
　　陳越反應過來后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小聲感慨：“牛逼啊?！?br/>　　
　　他媽聽見他這聲嘀咕,在桌下輕掐了他一把。
　　
　　但她自己也驚訝得不得了，忍不住喃喃：“怎么會……”這么早就定下來了？
　　
　　姜瑤見路星辭把話說到這種地步,無奈地笑了一笑。
　　
　　她抬起手腕，將手邊香檳杯拿過來。她目光掠過臉色蒼白衛(wèi)雪嵐和她旁邊神情尷尬衛(wèi)太太,唇角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姜瑤面無表情抿了口香檳。
　　
　　衛(wèi)太太見周圍人都在裝聾作啞,只能硬著頭皮開口道：“星辭是什么時候有了心上人？我們都沒聽說呢?！?br/>　　
　　姜瑤見衛(wèi)太太開始找臺階下,表情和緩了些，卻也沒接話。
　　
　　她沉默地看向路星辭,等他做出決定。
　　
　　路星辭和衛(wèi)太太對視片刻：“挺久了?！?br/>　　
　　他聲音停住，又淡笑著補充：“快一兩年了,除了家里人,我確實沒跟誰提過?！?br/>　　
　　衛(wèi)太太看他接話，松了口氣。旁邊一位太太忍不住插嘴道：“那星辭喜歡人，是哪家？”
　　
　　無論哪一家oga和路家結親都算是高攀,即使是衛(wèi)雪嵐,也只能在身份地位這塊兒勉強持平。
　　
　　“是我同學?！?br/>　　
　　一聽是同學，在座幾位太太眼觀鼻鼻觀心,在腦子里將一中少爺小姐過了個遍。
　　
　　可除了陳家和周家,一中好像并沒有什么特別拿得出手世家。
　　
　　陳越看他媽表面不動聲色,實際微微瞇了瞇眼,似乎也在冥思苦想。
　　
　　陳越心說這就是你們老一輩不擅長上網(wǎng)沖浪害處了。
　　
　　想到這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咕了段嘉衍。陳越連忙翻開手機，果不其然一串消息：
　　
　?。坳悾。。?！總！?。。。?br/>　　
　?。墼趺戳耍?？?。。?br/>　　
　　……
　　
　　段嘉衍大概冥思苦想了很久，得出了一個結論：［是不是打架了？］
　　
　　消息是幾分鐘前發(fā)過來，過了那個時間段，段嘉衍就再也沒找過他。
　　
　　陳越估計他直接去找路星辭了。
　　
　　剛這樣想完，路星辭垂下眼，低頭看手機。
　　
　　陳越見他臉色和緩了幾分，知道他在看誰消息。對比一下再也說不出一句話衛(wèi)雪嵐，陳越在心里為這位小姐姐點了根蠟。
　　
　　他們這些關系好，都知道誰動一下段嘉衍誰就得出事。衛(wèi)雪嵐倒好，在路星辭痛腳上反復蹦跶。
　　
　　路星辭劃了一下手機，看見了全部消息內(nèi)容：
　　
　?。坳愒秸f你要暴走了，你怎么了？］
　　
　?。勰愦蚣芰藛?？］
　　
　　大概是看他半天不回復，段嘉衍道：［要不要我過來給你撐場子？專業(yè)打手，隨叫隨到，一個放倒兩個應該不成問題。］
　　
　　路星辭不禁莞爾。
　　
　　他低聲對姜瑤道：“我去打個電話?！?br/>　　
　　等離了餐桌，他走到無人地方，撥通了段嘉衍號碼。
　　
　　段嘉衍接到路星辭電話時，正好在排隊。
　　
　　陳越之前給他沒頭沒尾發(fā)了個消息，他打游戲都有些心不在焉，這會兒手機響了，一看來電顯示，段嘉衍連忙退了出去。
　　
　　他按下接聽，那端傳來路星辭聲音：“你要給我撐場子？”
　　
　　段嘉衍啊了一聲。
　　
　　“不是說不打架了？”
　　
　　聽出他聲音里調(diào)侃意味，段嘉衍放松下來，也有了扯淡心思：“那我可以純口嗨。你們動手，我就在旁邊叭叭叭。等他們被我念煩了，你再找個機會攻其不備，打出一波配合完美ace?！?br/>　　
　　黑皮剛上完廁所回來，這會兒一看屏幕：“段嘉衍你怎么退游戲了？”
　　
　　段嘉衍勉強分了一絲注意力給他：“打電話呢，我?guī)湍阒匦屡抨犃??！?br/>　　
　　路星辭聽見了他們對話，結合他那邊吵吵鬧鬧環(huán)境：“在上網(wǎng)？”
　　
　　段嘉衍嗯了一聲。
　　
　　他安靜了一會兒，還是覺得不能就這么算了。
　　
　　“喂，路星辭。”段嘉衍收斂起先前調(diào)笑神色，認認真真道：“有人欺負你嗎？”
　　
　　黑皮原本在喝可樂，聽到這里，差點沒被嗆住。
　　
　　他用一種你是不是瘋了目光看向段嘉衍：“我發(fā)現(xiàn)戀愛真能使人降智。你也不想想，誰敢欺負他??？”
　　
　　段嘉衍不搭理他，他示意黑皮安靜，自己等著路星辭說話。
　　
　　偏偏電話那邊人聽他這么一本正經(jīng)，像是繃不住那樣，笑了一聲。
　　
　　段嘉衍：“……”
　　
　　段嘉衍正想問你笑什么，我這兒還挺認真。
　　
　　“我媽欺負我了，她誆我出來應酬?！甭沸寝o打趣道：“你要幫我撐場子嗎？”
　　
　　段嘉衍愣了愣。
　　
　　千算萬算，他沒算到是這種情況。
　　
　　他對路星辭家里那些豪門恩怨不怎么了解，但看路星辭語氣，他估計不是什么大事。
　　
　　段嘉衍思考了一會兒：“這事兒吧，雖然我很想幫你。”
　　
　　路星辭應聲。
　　
　　段嘉衍繼續(xù)：“但我要是一碗水端不平，很容易引發(fā)家庭矛盾，我想了想，還是不參與了?！?br/>　　
　　路星辭聽他這么坦坦蕩蕩把自己摘出去，不禁失笑：“就這么不管我了？”
　　
　　“那也不能叫不管你?！倍渭窝芟肓讼耄骸澳阋遣桓吲d，我可以借你個肩膀。”
　　
　　電話那端安靜了一瞬。
　　
　　段嘉衍以為自己安慰得不太到位，正思考有什么辦法能更好安撫一下。
　　
　　“好?！彼犚娝p笑了一聲：“能再要個擁抱嗎？”
　　
　　-
　　
　　連續(xù)多日降雪使氣溫達到了零度以下。
　　
　　北方冬夜靜謐又清冷，從宿舍往外看，遠處教學樓屋頂白茫一片。
　　
　　段嘉衍剛洗完澡，他從冷風呼嘯陽臺進到室內(nèi)。宋意正低頭看手機，聽見腳步聲抬了抬頭：“沈馳烈明天想去打球，你去不去？”
　　
　　段嘉衍隨手拿了件外套：“我明天去檢查腺體。”
　　
　　宋意從床上蹦起來：“你想干什么？！”
　　
　　段嘉衍看了他一眼：“檢查腺體。”
　　
　　臨近段嘉衍生日，他這個時候去檢查，怎么想都別有深意。
　　
　　宋意激動得砸了一下床：“我靠我靠我靠，馬上18歲就不犯法了是吧？你發(fā)情期是不是也在最近幾天？”
　　
　　段嘉衍：“……”
　　
　　段嘉衍：“檢查腺體又不代表要那什么，我不能去檢驗一下我健康？”
　　
　　他說得合情合理，神色卻有些不自然。宋意看他這樣，禁不住嘿嘿直笑。
　　
　　“你一個人去？”宋意突然想到了什么：“班長居然不陪你？”
　　
　　“他要是陪我去，我最后估計得做個全身檢查?！倍渭窝茉O想了一個那個畫面：“上次感冒都被他弄得我仿佛要進icu，雞飛狗跳?！?br/>　　
　　宋意心想你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那我們一起？叫上沈馳烈?！彼我獾溃骸跋热z查了再去玩兒。”
　　
　　周末中心醫(yī)院人來人往。段嘉衍提早掛了號。腺體檢查很簡單，他沒花多少時間就做完了體檢。
　　
　　體檢報告顯示，他腺體已經(jīng)發(fā)育成熟了。非常幸運是，因為這一兩年來他應激癥都得到了很好安撫，三年之內(nèi)，他應激癥也會逐漸痊愈。
　　
　　“兒子，”沈馳烈在一旁出歪主意：“你要不要先把這份報告藏起來？”
　　
　　段嘉衍莫名其妙：“為什么？”
　　
　　“腺體發(fā)育不好有弊也有益，路星辭要是知道你身體狀況好了……”沈馳烈停下話語，緩慢道：“我覺得，你處境還挺危險?！?br/>　　
　　“你別瞎幾把操心了，他現(xiàn)在完全是放任班長為所欲為?！彼我獠辶嗽挘骸吧匣匕嚅L生日，喝醉了讓他留下，小段二話不說就留他家過夜了?！?br/>　　
　　“你不要總是順著他?！鄙蝰Y烈聽到這里，皺了皺眉：“路星辭太喜歡你了，他不一定能控制住自己本能。實話跟你說，alha最擅長得寸進尺，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一些想法挺可怕?！?br/>　　
　　段嘉衍哦了一聲，朝沈馳烈笑了笑：“比如說，你偶爾會有磨牙搖尾巴沖動？”
　　
　　沈馳烈：“……”
　　
　　沈馳烈：“段嘉衍，再跟你掏心掏肺我就是狗?！?br/>　　
　　生日前一天，段嘉衍收到了付媛消息。
　　
　　對方讓他放學回家一趟，她把生日禮物寄到了家里
　　
　　下晚自習后，段嘉衍回了家。
　　
　　暖黃燈光傾斜一地，他往前走了兩步，剛好看見付媛端著碗筷從廚房走出來。
　　
　　看見她，段嘉衍驚訝地愣在原地：“媽，你怎么過來了？”
　　
　　“生日快樂，阿也?！备舵伦⒁獾剿樕媳砬?，笑了笑：“我想了想，你明天應該要跟朋友過，就今天過來給你慶祝了?！?br/>　　
　　段嘉衍視線掠過餐桌，有好幾道精心烹飪菜肴擺放在上邊。
　　
　　意識到付媛給他禮物是什么，他心里一軟，唇角不由得微微上翹：“謝謝媽?！?br/>　　
　　付媛輕推了推他肩膀：“好久沒給你做過飯了，你嘗嘗，看看媽媽手藝有沒有進步。”
　　
　　坐在餐桌上，段嘉衍一邊吃飯，一邊和付媛聊天。
　　
　　他其實不怎么餓，但付媛特意從海城過來，段嘉衍把每樣菜都嘗了一遍。
　　
　　“我看見了你放在沙發(fā)上體檢報告。幸好你腺體沒留下什么后遺癥，健健康康成年了。”
　　
　　不等段嘉衍說話，付媛繼續(xù)：“聽趙老師說，你最近幾次測試，成績都能上一本線？”
　　
　　段嘉衍點了點頭。
　　
　　“真厲害?！备舵滦Φ溃骸罢者@個勢頭下去，下學期再努力一點兒，最后應該能考個很好大學?！?br/>　　
　　段嘉衍啊了聲：“最近考得好，可能是因為題目比較簡單?！?br/>　　
　　付媛寬慰他：“那也很不錯。別有太大壓力，認真學習就夠了?！?br/>　　
　　吃過飯后，付媛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去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