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說他就是林大炮的公子?這么說致遠他還活著!”孫誠聽到這個消息,已經(jīng)興奮的在屋里轉(zhuǎn)了好幾個來回。
“孫營長……不不孫老大,這會不會是個圈套,我們現(xiàn)在可都是被通緝的逃兵,保不齊就有人要拿我們腦袋換錢??!”屋子里一個戴著眼鏡的青年人勸阻道。
“這里都是上海了,我們的腦袋也只有送到山西才能換得那幾兩碎銀子!而且聽他描述的臉型模樣,確實是林致遠那小子,那可是我老長官的公子啊,打小就和我玩在一塊的!”
“我的意見還是小心為上,你雖然是我們長官,我們這些人的命也全賴你所救,但現(xiàn)在大家好不容易逃出來,我們能活著不容易啊!”青年人猶豫了下,還是開了口,他是當?shù)氐囊粋€小學教員,名叫章榮,家底子還算殷實,被人陷害走投無路才到軍隊里去避禍,雖然因為識字做了部隊里的文書沒遭太大罪,但現(xiàn)在一門心思就是能活著回去,所以自然不愿意節(jié)外生枝。
“我一個人過去就行了,出什么事情絕對不會牽連到你們!”孫誠本來就是暴脾氣,聽了這些勸阻心里老大不痛快,一扭頭就出去了。
“哥!哥,你等等我??!”孫小虎才不考慮那么多呢,他表哥去那他就跟著去那,不管是當兵吃糧還是現(xiàn)在和這幫人一起做了逃兵對他來說都沒什么區(qū)別,反正他知道跟著表哥絕不可能坑害了自己。
走到門口,剛剛在黑市賣武器的中年人魯進看了一眼屋里,也打開門一起跟了上去。
“孫老大平時待我們那絕對是沒的說,這一趟要不是為了我們,他大可以一走了之對我們不管不顧,你說說你剛剛那講的是人說的話嘛!”屋子里另外幾人反應過來,紛紛把矛頭對準這個有些怯弱的青年。
“那你們剛剛怎么不開口的,現(xiàn)在一個個開始馬后炮了,有本事你現(xiàn)在追上去??!”章榮被指責的有些惱怒,忍不住跳起來反駁。
“行了,都別吵了,可能這不過是一場簡單地敘舊而已,但我們抱著最好希望的同時也作最壞打算,去把散外面的兄弟叫回來,藏起來的武器也隨時準備拿出來,要是老大遇到什么麻煩,關鍵時候我們可不能慫!”屋子里一個大白天就端著酒瓶就著花生米的老兵止住了這無謂的爭吵,大家仔細一琢磨確實是這個道理,于是分出兩人去通知其他弟兄。
誰都沒曾注意,那個戴著眼鏡的章榮眼鏡背后目光閃爍欲言又止。
“華生同志,辛苦了,眾位工友,你們辛苦了!”鄧歡看著半個巷子的人力車,突然有些熱淚盈眶,要不是為了養(yǎng)家糊口,誰會干這個風吹雨淋,還經(jīng)常被人找茬欺辱的職業(yè),可就算如此,華生召集他們時候,他們?nèi)耘f毫不猶豫從四面八方趕到,完全不計較浪費的一天時間,一分錢不能少交的份子錢,也不顧家里晚上可能短了吃喝。
“鄧警官,你說的這是什么話,要不是你組織我們抗爭,人力車行那邊又怎么會答應我們的要求,免去很多不合理的派捐和幫傭,還在份子錢上對我們做出讓步!”
“就是,你組織的這個互助會,我們每人僅僅交了很少的一點錢,碰到生病遭災什么的,華生都會主動聯(lián)系到我們,幫我們渡過難關,我們可聽說了,我們交的那一點點完全是不夠數(shù)的,其中大部分還是你湊給我們的?!?br/>
“就是,我娘的那個病,要是沒有你的幫助,怎么可能住進洋人開的醫(yī)院,我娘的命可以說就是你救的?。 ?br/>
“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們的愿景就是讓大家都能過上好日子!”鄧歡一一握了握這些粗糙質(zhì)樸但又誠摯溫暖的手,他們可能并不能理解太多的大道理,但他們永遠相信一個樸素的真理,那就是將心比心。
“鄧警官,盡管吩咐吧!你放心,我們肯定辦到!”
“我需要50臺人力車和五十名信得過的工友同志,明天的時候幫我運點東西,這個事情一定要保密再保密,同志的安危,革命事業(yè)的成敗,這是其中最最關鍵的一環(huán),容不得一點點的閃失?!?br/>
“放心吧,我們找來的這五十個,一定是最可靠的,要是有人心懷鬼胎,我們整個上海的人力車工友都饒不了他!”
在華生的安排下,他們分批次離開了小巷,看著他們的背影,高矮胖瘦年老年幼,全都佝僂著身體賣力的推著車,匯入滾滾人流之中普通而又卑微。鄧歡心里非常明白,雖然生活讓他們卑躬屈膝,但卻永遠無法彎折他們高貴的靈魂,終有一天,他們必會熊熊燃燒點亮這個偉大的民族!
“致遠,真的是你?”
“少爺,你還真就神了,你怎么知道這位大哥是孫團長帶的兵?。俊鳖欗樋匆妼O誠進來,開始還沒太敢認,原先一臉標志性的大胡子被剃得精光,一頂瓜禮帽戴的不倫不類,高大的身子卻故意佝僂著,但仔細一瞧,這不就是孫大呼嚕嘛!
“老孫,是我,我活的好好的!”他鄉(xiāng)遇故知,林致遠也十分激動。
“前陣子東北那邊傳來消息,說是你可能出事了,我打死都不信,有人還拿這個事情擠兌我,我氣不過還和他干了一架,你看看,我就說嘛,少爺你肯定福大命大!”
林致遠站起身來,和孫誠緊緊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