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一時似乎是陷入了僵局。
但是只呆了一會,楊家姑母就怒了,她道:“你這老舅,真是好沒道理。如今我楊家死了的也是侄兒,活著的也是侄兒,十個指頭咬著都疼。我難道還會偏袒哪個?”
“我那死去的侄兒,內(nèi)里有多少身家,我會不知道?我說他家里沒錢,你還不相信?他家里的情況,難道我還沒你知道?如今她男子漢死了,她身邊又無出,少女嫩婦的,你攔著不教他嫁人,這是要做什么?”
她這只拿著這個問題去纏張德,讓張德是很是憤怒,他道:“我早說過,我只是要她留下該留的錢,并不是要攔著她再嫁?!?br/> 婆子道:“那我說她沒錢,你難道沒聽見?你一再地要她打開箱籠,那難道她娘家陪嫁過來的東西,你也要留下她的不成?她背地又不曾與我什么好處,我要維護她?不瞞列位,我說一句公道話,我這侄兒媳婦,平日有仁義,老身舍不得她,真好溫克性兒。不然老身也不管她?!?br/> 張德在旁邊聽她這么說,他是把婆子瞅了一眼,說道:“你好公平心兒!鳳凰無寶處不落?!?br/> 一句鳳凰無寶處不落,正說中了這婆子的心事,她本來就是接了西門慶的賄賂,要來來護著這孟氏的。
這時聽的張德如此說,她是順勢怒起,紫漲了面皮,指定張德,大聲罵道:“張四,你休胡言亂語!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雖已不是楊家正頭香主,但是楊家沒人,我便能站出來說話。倒是你這老油嘴,你算是哪里日出來的?”
她這已經(jīng)是開始撒潑罵人了。
原來張德排行第四,張德聽她開罵,他是說道:“我雖是異姓,但兩個外甥是我姐姐養(yǎng)的,倒是你這老咬蟲,女生外向,只顧著這婦人,那又算是什么?”
楊老姑罵道:“你別管我算什么,你這賤沒廉恥的老狗骨頭!他少女嫩婦的,你留他在屋里,有何算計?既不是圖色欲,便是欲起謀心,將錢肥己。”
張德道:“我不是圖錢,只恐楊宗保后來大了,過不得日子。不似你這老殺才,搬著大引著小,黃貓兒黑尾?!?br/> 楊老姑道:“張四,你這老花根,老奴才,老粉嘴,你恁騙口張舌的好淡扯,到明日死了時,不使了繩子扛子。”
張德道:“你這嚼舌頭老**,掙將錢來焦尾靶,怪不得你無兒無女?!?br/> 楊老姑急了,罵道:“張四,賊老蒼根,老豬狗,我無兒無女,強似你家媽媽子穿寺院,養(yǎng)和尚,日道士,你還在睡夢里?!?br/> 兩個人越罵越兇,真不像話,污言穢語滿天飛,真是差些兒不曾打起來。眾鄰居看了,忙來相勸,都是說道:“老舅,你就讓他老姑一句兒罷。莫要傷了和氣?!?br/> 兩人這么大年紀,打起來真要讓人恥笑。
那媒婆見他二人嚷做一團,知道機會難得,趕緊領(lǐng)了西門慶家小廝伴當,并一起來的那些漢子,趕人鬧里,七手八腳,將婦人的床帳、妝奩、箱籠,扛的扛,抬的抬,一陣風(fēng)都搬去了。
那張德正與楊老姑鬧氣,一時哪里顧得了這么多?只氣的睜大了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眼睜睜的看著西門慶家的人,把楊家的東西都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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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一場鬧劇,藏身在一邊的王風(fēng),可是都看見了,不過,他是什么也沒有說,只是在一邊靜靜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