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家俊溪的問題讓辦公室再次陷入安靜。
????唐染不明白問題為什么突然變成了這個。她知道答案是理所當(dāng)然的否定,但在此時微妙的氣氛下，好像她的回答顯得非常重要。
????所以唐染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大約是看透了小姑娘的顧忌,家俊溪似乎不在意地“提醒”：“慢點想，想清楚了再回答――畢竟你的答案很有可能影響我最后做出的到底要不要接診的決定?！?br/>
????“……”
????聽到這句，唐染才聽明白了。
????家俊溪已經(jīng)認定駱湛和她就是男女朋友關(guān)系。他此時之所以多此一問，就是要故意為難他們：如果唐染承認，那他會以駱湛為由拒絕接診；如果唐染否認，那就是在家俊溪面前落了駱湛的面子，讓駱湛難堪。
????不管是哪一方，在他們是男女朋友的前提下,都會讓兩人之間產(chǎn)生隔閡。
????想通以后，唐染的表情一點點嚴肅起來：“叔叔,那場學(xué)術(shù)辯論會上,駱湛罵你了嗎？”
????家俊溪愣了下，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挺乖巧的小姑娘竟然先反問了自己，而且還是很莫名的問題。
????不過小姑娘看起來問得很真誠,幾乎擺出一副虛心求教的嚴肅模樣,讓家俊溪不回答也不好。
????家俊溪皺皺眉,說：“那是場高校學(xué)生的學(xué)術(shù)辯論,導(dǎo)師專家不下場。”
????唐染：“那他罵你的學(xué)生了？”
????家俊溪：“是學(xué)術(shù)辯論,又不是潑婦罵街?！?br/>
????唐染受教地點頭，跟著仰臉問：“那駱湛錯在什么地方呢。”
????家俊溪一愣。
????到此刻，女孩語氣里那些懵懂求教的情緒淡了。她在黑暗里伸手,摸索到身旁的駱湛，然后握住了他的手指。
????那人的手型應(yīng)該是極好看的,摸起來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恰如其分的溫涼通過指尖慢慢傳入感官系統(tǒng)里。
????――這是最近一段時間的黑暗中,她最熟悉依靠的溫度。
????所以希望自己也能給他依靠。
????唐染這樣想著，努力壓下那些不安和膽怯，她認真地說：“學(xué)術(shù)辯論里為各自觀點辯論有錯嗎？明明叔叔你也知道沒有的。既然駱湛沒有錯，那他就不應(yīng)該道歉――就算為了讓一個小氣的叔叔給我治病，那也不應(yīng)該?！?br/>
????家俊溪被說得懵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反應(yīng)過來，他氣極反笑：“你現(xiàn)在是在說我小氣？”
????唐染沉默，她還從來沒對長輩說過這樣的話。但沉默之后，小姑娘鼓足勇氣，反問：“叔叔不小氣嗎？”
????家俊溪：“……”
????他還真沒法跟一個孩子認認真真地說“我不”。
????對著一個十六歲的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啞了火，家俊溪只能把矛頭重新轉(zhuǎn)向駱湛。
????這一轉(zhuǎn)頭，家俊溪卻發(fā)現(xiàn)了駱湛這會兒一直沉默的緣由：他的注意力完全沒在這邊，甚至可能完全不在這個屋子里了――那人正表情微妙地低著頭，看著他放在膝上的手。
????準確說，是他被小姑娘緊緊地攥住了中指和無名指的手。
????家俊溪突然對自己之前的判斷產(chǎn)生了懷疑。
????他可不覺得正常的男女朋友里，哪個男朋友會因為被女朋友握了一下手指就產(chǎn)生這樣的反應(yīng)。
????家俊溪狐疑地再次問唐染：“他真不是你男朋友？”
????唐染認真地說：“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家俊溪琢磨了一遍，聽懂了：“……呵。”
????原來在ai領(lǐng)域的年輕人里那樣意氣風(fēng)發(fā)桀驁不馴，到頭來還是個追不上女朋友的小five。
????唐染不會讀心，自然不知道這個醫(yī)生此時在想什么。她只當(dāng)這聲冷笑是拒絕接診的意思，所以唐染主動起身。
????“駱駱，我們走吧?！?br/>
????沒跟上進度的家俊溪本能地攔：“等等，我還沒說話呢，你急著走干什么？”
????“叔叔，”唐染轉(zhuǎn)過身，微皺起眉，有點認真嚴肅地說，“就算你是大人，也不能這樣。”
????“我怎么了？”
????“你騙駱湛白跑一趟，拿話奚落他，還騙他道歉。他已經(jīng)道歉了，你就要拒絕接診；這也沒關(guān)系，但叔叔你還想繼續(xù)拿我眼睛的事情，讓他求你對不對？你這樣……”小姑娘絞盡腦汁，終于想出語氣最強烈的詞，她嚴肅譴責(zé)：“叔叔，你這樣太過分了?！?br/>
????家俊溪：“……”
????在唐染的這番話里，駱湛終于忍俊不禁。他從表情一言難盡的家俊溪那里收回視線，抬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小姑娘：“不急，先坐下?！?br/>
????小姑娘委屈地轉(zhuǎn)回來，“不行，你別求他?！?br/>
????“……你想象他會讓我怎么求他？”駱湛好笑地問，“下跪還是淋雨，或者程門立雪？”
????唐染遲疑著不說話，顯然每種都想過了。
????駱湛忍不住笑：“這才過去幾分鐘啊小姑娘，你已經(jīng)腦補到這兒了？”
????唐染臉一紅。
????過了幾秒，她小聲囁嚅：“他……叔叔他不會這樣嗎？”
????駱湛低咳了聲，看向?qū)γ妫骸凹以洪L德高望重，業(yè)界聞名，怎么會是那樣的人？”
????小姑娘期盼地轉(zhuǎn)過身，等著家俊溪回答。
????家俊溪一噎。
????幾秒后他反應(yīng)過來，板起臉說：“我算是看明白了，你這是想借著這小姑娘的話把我往架子上趕？駱湛，我可不上那種當(dāng)，我這人別的名號沒有――業(yè)界里都知道我脾氣古怪，你專程來找我，不應(yīng)該沒聽說過吧？”
????駱湛不以為意，懶散地笑：“那更簡單，只要家院長畫條線。是下跪，淋雨，或者‘家’門立雪，我一定按著劇本，好好求您?！?br/>
????一聽這話，小姑娘的臉頓時又繃回去了：“駱駱，我們還是走吧?！?br/>
????小姑娘的模樣反應(yīng)實在是可愛，讓駱湛忍不住想逗她，他故作嚴肅地問：“真不讓我求他？”
????唐染搖頭。
????駱湛：“別的醫(yī)生沒有他厲害?！?br/>
????唐染：“那我也不要你為我道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