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鄉(xiāng)土派,王大石把后兩件事情向她呈白了。王大石感覺自信,也像個人樣子,說話也串串成句,抑揚張弛,沒有受到楞菇的責罰甚至疑問,卻夸他識利弊,趕得及時。楞菇燒了一張符紙,念了咒語,又取出香末,在香末之中倒入紅色水汁,攪拌成粒,然后一起包好,吩咐王大石引誘女鬼吃下或撒在女鬼的身上。這是鄉(xiāng)土派的“鎮(zhèn)邪粉砂”,可讓妖怪、狐仙、精靈變成原形,可令厲鬼靈魂立刻消滅。
王大石取了“鎮(zhèn)邪粉砂”后,偷偷地去找歐陽紫云,尋覓了大半天,連個影子都沒有見到,估計是到哪里玩去了。他想,歐陽紫云是不是在故意躲著自己,先前答應自己的那些話大概都是搏自己開心罷了。
時間業(yè)已不早,還有要事在身,王大石趕緊跑了回去。
深夜,還要和那位不知名的女鬼赴約,王大石早早地來到了坡子嶺。
聽說鬼都是在深夜之后才會出來。坡子嶺陰氣重重,即使是白天,耀眼炎熱的太陽也會被這里山林遮擋,成為陽界的陰曹地府。四下里平靜無聲,說不準,就在這白天里,那位女鬼就會出來。
王大石在坡子嶺一個土堆坐下來,看著眼前成千成上百的墳塋,他想人死了,不過是一堆土而已,人固有一死,又何懼一死呢?他嘆了口氣:“我連死都看得淡然了,還有什么可怕的呢!”
坡子嶺的風總是冷颼颼的,好似從來都沒有變化過一樣,陰霾隨著天際時光的流轉漸漸地暗淡下來,遠處蒙蒙里透著灰白,似乎就要全黑下來。
都說中秋好圓夜,這明明將是晚春的季節(jié),月亮一點兒也不羞澀,從遠處的清風山爬上來,照徹大地,每一寸,每一物都是晶瑩。
月下,無疑是最美。
昨夜,女鬼邀約,今夜真的會出現嗎?
王大石望了望遠處,沒有一絲動靜,用耳朵仔細凝聽,聽著,聽著,耳底傳來優(yōu)美動人的音調來。
不遠處的墳邊上走出一組戲班子,步履緩緩,吹、拉、彈、唱,平仄協調,絲絲入扣,極是引人入勝。一女輕輕地吟弄著,輕盈悅耳,誘人入神……
王大石從來沒有聽過這般天籟之音,好似只會在這陰離之境才能演奏出來,只有這陰間的曲子才會隱隱地帶著凄涼,帶著絲絲的寒凝。
歌唱之女正是昨日女鬼,音奏起伏,歌聲淺出。女鬼輕輕地伸出蓮足,輕輕柔起身子,翩躚腳步起,裙角微飛揚,舞姿撩人,透露無與倫比之端靜,無與倫比之美。
王大石看得入神,忘卻了這是深夜,忘記了這里是坡子嶺,忘記了這陰森可怖的地方。
這時,他發(fā)覺吹著古蕭,彈著胡琴的作伴們,沉著臉,低著頭,嘴角呈醬紫色,一臉的落寞,眉間露出兇惡,那女鬼唱著,舞著,神情姿態(tài)優(yōu)雅端莊,輕靈曼妙,一臉安順和祥!
“怎么外貌相差這么大呢?哪有,哪有這般干凈漂亮,既會跳舞又會歌唱的女鬼呀!”王大石已經被迷魂,不知道是鬼,是人,是靈,是仙,還是魂。
思疑不定,王大石又看了看那群作伴們,突然想起了當年娶妻夜晚,抬轎的鬼漢子和花轎中走出的鬼新娘……
舞動的女鬼身穿輕紗,月光下清晰可見白皙露骨的身體,王大石似乎又看見她雙聳的波峰和渾圓的屁股……撩人心癢。
王大石心臟悸動地跳著,腳步緩緩走向舞動的女鬼,他好似特別在意女人的屁股,那仿佛是饞嘴第野貓嗅著了腥膻。
女鬼淺笑相迎,依舊輕吟著歌兒,柔柔地舞動著身體。王大石沒法忍受,心跳更加狂亂,汗水不自流下,順著女子的腰際摸向了她。
只聽“啊——”一聲輕嗔,一陣白煙飄起,女鬼和那組作陪的戲班子瞬間消失在眼前。
王大石似乎覺察自己犯了色戒,怕那女鬼報復,拔腿便跑。
他一邊跑一邊回想著觸摸時的快感,他不知道剛才是什么力量在促使他,他喘著粗氣,下意識地使自己平靜,就在這時只聽得后面“嗖,嗖,嗖……”有聲傳來,好似那女鬼飄忽忽地在跟著自己。
王大石轉過臉來一看,身后正有一塊淺白色的輕紗飄著跟來。
這一跑就是數里路,近處便是鄉(xiāng)土派,想必楞菇老人家的武功和術法一定鎮(zhèn)得住這鬼邪。王大石轉向了鄉(xiāng)土派的大門,此刻,他已經顧不上楞菇老人家處罰他不準私自回教的規(guī)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