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之中,王大石感覺身體發(fā)生著奇異的變化,丹田飽滿,盤旋著股股熱氣,體內(nèi)奇經(jīng)八脈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力道推動,環(huán)繞周身,渾身有力,充滿著絲絲綿綿的勁道。
由于王大石長久以來體內(nèi)不能駐氣,導(dǎo)致虛脫氣陷,五臟六腑脫垂。此時,氣脫氣陷的癥狀消失,身體歸原復(fù)位,涼風(fēng)習(xí)習(xí)吹來,身子舒服無比。他已經(jīng)好久沒有體驗身體無恙的狀態(tài)了,就此睡了好晚才起來。
近處的天邊,飄著灰色的云朵,遠(yuǎn)處混混沌沌,沒有一絲晴天的跡象,估計,這天氣一時間不會轉(zhuǎn)好。
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下雨了,昨夜的雨水雖然不大,但是持續(xù)了好久,草木和山石被雨水刷洗得干干凈凈,干坼的土地融合,顯得松軟。仍舊是陰天,王大石仔細(xì)辨了天色,估計此時應(yīng)該也是巳時了,趕緊起身,直接跑到廚房中,生火烤干了衣服之后開始做飯了。
練武場上,大福右、大福左和風(fēng)游僧在練習(xí)技藝,一邊練習(xí),一邊嘻嘻哈哈地說些什么,邊說邊笑,邊用手比劃,極是開心,貌似又戲耍了誰,又沾了便宜。
只聽風(fēng)游僧說道:“這‘騷氣’對于妖神鬼怪來說也是一種煞!黃修仙至今還是個童子之身,只要讓他沾上‘騷氣’,一定能逼走他身上的黃鼠狼精!哈哈哈……”
大福左說道:“看他平日里頭還傲氣不傲氣,看他還多管閑事不!”
幾人盤算計劃著。
……
王大石生了火,把麻鴨放在鍋中燉著。他想重新更換一件衣服,這時,跑回了舍間,打開包裹,拿出了衣服和鞋子,這是王里長讓大福右?guī)Щ氐?。深色的長袍很厚實,鞋是軟底,鞋面是蒼青色粗布,在王大石的記憶之中,他還沒有穿過這么厚實的衣服和軟底布鞋。王大石拿在手中,想起年老的王里長來,當(dāng)下有些舍不得穿上身。他默默地說道:“父親勞勞碌碌一輩子也沒見你穿過一身像樣子的衣裝,我,我這……唉——”猶豫了好久,才勉強地穿在了身上了。
走出舍間,練武場上的三人仍舊在嘻嘻地笑著說著,好像做了件特別令其開心的事情。王大石早就發(fā)覺三人神神秘秘,似有詭計,便沒有再多問一問,徑自到廚房間忙活著。
燒筍芽、白燉雞子、筍芽燉雞子、白燉麻鴨子……不知道輪回了多少圈,幾乎每天的餐桌上都離不開其中之一。王大石燒的飯菜從來沒被認(rèn)可過,特別是麻鴨身上的毛污,難以祛凈,每每燉出的湯質(zhì)都呈灰褐色,浸在鴨皮下的毛因鴨皮受熱會穿出來,樣子極是不好看,破壞了食欲。王大石想重新試試,改變個口味,今天他燒的是扒鴨子。
鴨子用鹽巴碼味,蔥姜驅(qū)除腥臊,然后將整只鴨子放入油鍋之中炸至色澤金黃。鍋中留下少許油,放入土蔥、土沙姜、香葉、八角爆香,入水,添醬,把鴨子放入水中燉。這樣做法復(fù)雜,但是經(jīng)過油炸可祛凈鴨皮身上的雜毛,用香料和面醬調(diào)燒,更能突出濃厚的香味和豐潤的色澤。
鍋爐內(nèi)大火生生,王大石用火叉搗了搗,壓了壓火勢,然后掀開鍋蓋,撲鼻的香味兒溢漫出來。王大石嘆道:“真是香呀!今天我要給他們一個驚喜?!闭f著想起歐陽紫云,王大石默默地說:“從前歐陽紫云常常和我一起做菜,從來沒有夸我做的菜好吃,如果是歐陽紫云在,看到我燒的這份鴨子一定會很高興,一定會吃很多!作為男人,要想討女孩的歡心,首先要做得一手好菜吧,拉不到她的人,總要套住她的胃。”
王大石這樣想著。
這時,練武場上頓時一片肅靜,原來是黃修仙急匆匆地走來。
只聽得黃修仙很是生氣:“你們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誰干了這等不要臉的事情!唉——我被你們給毀了!”
“唉,黃修仙,你可別怪誰,要怪只怪自己還有私心,對塵念不忘!”風(fēng)游僧說道。
“是呀,你還真有臉找過來!塵念未滅,騷筋未斷!真倒勁!”大福右說著長長地嘆了一聲。
“我說你們就是故意的!唉,可惜,我什么都沒有了,身上附著的黃鼠狼精走了,便是陪在我身邊數(shù)載的小黃鼠狼也走了,你們幾人是逼要我的老命是不是呀!”黃修仙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著。
大福左說道:“呵呵呵,我說黃修仙,既然如此,你便別要多想了,之后,也不要總是想欺負(fù)我們了!”
王大石始終沒有聽明白,他跑了出來,見得黃修仙很狼狽地站在當(dāng)?shù)?,一臉苦相,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這時候,大殿之處跑來一個女人,大概四十多歲年齡,身著樸裝,胖胖呼呼的身段像壘起來的兩只水桶,黝黑的皮膚像煙熏白皮鴨,紅色的嘴唇像狐貍精剛吸了血,她嬉笑著臉,大大咧咧地跑著過來,向幾個人應(yīng)了招呼便朝黃修仙喊道:“黃先生,昨夜你損耗太多,俺為你燉上了雞湯加鹿鞭花,讓你補補身子!”
黃修仙被這一說,滿臉淌虛汗。
大福右三人見得這等情況,嚇了一跳,瞠目結(jié)舌。
風(fēng)游僧哭著臉,沖那婦人說道:“你,你,你還沒有走呀!他娘的個嬉皮的!你,你……”
那位婦女憨憨地一笑,猛然板住了臉,然后攬著黃修仙的手臂,嬌滴滴的說:“俺想了一夜了,決定留在黃先生的身邊照顧他一輩子,俺跟修仙也已經(jīng)說好了!”
“才一夜的功夫,便這么親密喊著,還撒起嬌來!”大福右先是一陣大笑,又差一點惡心得吐出來。
風(fēng)游僧指著婦女便罵道:“你這個婊幫子,還真是蒼蠅叮狗屎,烏鴉下黑蛋!怎么跟你交代的,一夜給你五個銅錢,過了這一夜你還不滾,別呆在這里玷污了鄉(xiāng)土派!”
婦女板著臉,嚷道:“唉——天下豈有你這等俚俗,你給我五個銅錢讓我陪一夜便走,黃先生給我十個銅錢讓俺不要走,我怎么能聽你的!”
風(fēng)游僧聽得差點暈厥。
大福右哈哈一陣大笑,便找黃修仙算賬,說道:“哎,真倒勁!黃修仙,咱們花五個銅錢拐了個幫子讓她陪你睡一夜,你卻又給了她十個銅錢不讓人家走,既然如此,你還找咱們干嘛,怪咱們干嘛?”
黃修仙羞著臉,沒有吭聲。
王大石聽到“拐幫子”才明白是什么意思,聽幾人說到此,大概也知道了是什么樣的酸湯事。
——瓦崗羅窯村羅叨叨大嬸走街串巷賣的是三種豆腐:老豆腐、嫩豆腐、不老不嫩豆腐。早晨賣,中午不賣,晚上賣。附近村的男人聽得急吼吼的叫賣聲,心里也急吼吼的;附近村的女人們聽得急吼吼的叫賣聲,眼睛急吼吼地盯著男人。女人可以買,女人跟著男人可以一起去買,女人卻不得讓男人單獨去買。不讓男人去買豆腐原因的傳說很多,有說羅叨叨大嬸停下板車切豆腐時總低著胸把奶子露半截,有說羅叨叨的豆腐里摻了女人的奶汁不宜接觸男人,不管如何說,不管是傳說還是謠言,都對男人避諱。硬有男人去買她的豆腐,便在暗地里被戳了手指,點了脊梁,被人話閑,被人嘲諷。有碎言唱道:羅叨叨的豆腐啰里啰嗦,羅叨叨的豆腐奶汁摻的多,羅叨叨的豆腐男人不敢摸,摸了豆腐的男人隨了木板車,隨了車的男人嘴上隨便說,隨便說的男人夜里隨著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