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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話多,將死之人話更多,知道自己死期之人最甚。
太陽變老,黃昏將至。繼砝身疲心倦,已無話可說,肖萬長夫婦被訓得惶惶離去。婉拒繼崆夫婦盛情,不愿多待繼家一刻。就怕繼砝越說越激動,借著怒勁發(fā)癲。
肖家。
道牧才從牧園歸來,披頭散發(fā),灰頭穢臉,狼狽不堪。以決刀做拐,不自覺躬身前行,渾身顫顫悠悠?!耙郧?,不能修行,也沒這情況……”
忽聞一陣熟悉卻又有些陌生香氣,道牧循香轉(zhuǎn)頭望去,正是肖菁菁歸來。
肖菁菁見道牧拄刀弓腰,手抖身顫,步履蹣跚,忍不住抿嘴挪揄,“瞅你模樣,只怕已去半條命?!辈艃蓚€月不見,道牧已是一副未老先衰模樣,肖菁菁不好奇才怪。
道牧轉(zhuǎn)身進家,沒興致與肖菁菁拌嘴,“菁菁仙子,自奕劍山歸來,怕不是已得退婚消息?!?br/>
“退婚?!”肖菁菁啞然,從道牧言行,立刻猜想到自己與繼戎。隨即腦海浮現(xiàn)繼砝蒼老霸道面孔,又將心思按下。“什么意思……誰與誰退婚?”
“自是你和繼戎?!钡滥烈詾樾ぽ驾荚诤约?,回頭見肖菁菁錯愕不似有假,“繼家老祖宗昨日夜半時刻,喚來繼家族老一眾,當場宣布這個決定?!?br/>
肖菁菁愣在當場,時而皺眉苦思,時而舒眉露笑。她半信半疑,道牧言行不似說假,可繼砝行徑霸道,哪怕自己做錯也不會承認,更不會反悔。
繼戎為繼砝最喜歡的子孫,一直以繼承者的待遇培養(yǎng)。更何況,繼戎的父母恐怕第一個出來反對。且繼戎的母親莫湘背后的莫家,肯定不愿退婚的事情發(fā)生。
各方重重阻撓,讓肖菁菁對退婚早已經(jīng)不報任何幻想,她能夠做的唯有推延時間,一拖再拖罷了?!翱杀?,我沒有李雯詩姐姐那般能力……”
“既然,你回家,不是為退婚一事?!钡滥敛煊X肖菁菁沒了聲息,遂駐步回望,計上心頭,“為牧師者,授課忙忙碌碌,日理萬機,怎抽得空回家?”
“道牧,你似乎話里有話?!毙ぽ驾济理氩[,大步走至道牧身邊,道牧正躬身,四目平視,“過幾日,我將帶學生出外游牧鎮(zhèn)災。自得幾日,好生休息一番,且做好去向策劃?!?br/>
“喔,一共幾人?”道牧難得顯露勃勃興致,“以你大能,領(lǐng)導六十人,已是沖頂?!?br/>
肖菁菁訝異閃過俏臉,道牧時而無知小白,時而又似油條老牧,真不知哪個才是道牧,“從你眼神看得出,你欲求于我。”
“災厄精魄,你能否幫我弄得到手?”道牧靠上前,細聲細語,身體也不抖,腰板也挺起來。
“災厄精魄?!”肖菁菁怪臉怪色,瞇眼瞧道牧,似有輕視,“此為禁物,多為牧災人所用。你要來作甚?”
“自是用以恢復牧力?!钡滥翢o視肖菁菁怪異神情,目光灼灼,“你們這些身世不凡的牧道者,欲鞏固修為,不可能每每都臨災地鎮(zhèn)災豐碑?!?br/>
“那你可就錯了,我可沒有走此捷徑。況且,以你現(xiàn)狀,牧力無源,予你精魄,你也無法煉化?!毙ぽ驾嘉⑽⒀鍪?,頗有睨視之姿,“我沒有門路,興許我母親有,或者你可以問問我爹?!?br/>
肖菁菁把皮球踢給父母,其實就是不愿幫道牧。她對拘禁災厄精魄行為深惡痛絕,這分明是助長牧災人邪風惡心。
自家母親做牧道生意,肖菁菁自然知道,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的淺薄道理。
“既然如此,我退而求其次。過幾日,我盼能與你同行游牧鎮(zhèn)災?!钡滥吝x擇妥協(xié),肖家人肯定幫不上忙,還是得靠自己動手,方可豐衣足食。
“你?!”肖菁菁聲音略顯尖嘯,拍手搖頭,“你牧力全無,空有一身修為,只能送死,養(yǎng)肥災厄?!?br/>
“……”道牧不言不語,就這般直勾勾看肖菁菁。肖菁菁與道牧對視,望道牧那雙紅瑪瑙一般的眼睛,肖菁菁顯得些許羞澀。
說翻臉就翻臉,道牧扭頭就走,招呼也不打,步履蹣跚走回紫自個院落。
道牧這么一出,惹得肖菁菁心中有些愧疚扎根。她自然能夠理解一個牧道者,突然失去牧力是怎樣一種感受。
“菁菁?”
繼虹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肖菁菁收拾一下心情,微笑轉(zhuǎn)頭?!暗铮赫麑つ愣?。”
“今日,你回家,怕不是已經(jīng)得到消息?”繼虹走到肖菁菁身前,伸出玉手抓住肖菁菁的手,兩人站在一起,形同姐妹。
消息?
肖菁菁愣一下神,頓時想起道牧方才跟自己所言?!澳?,你所謂的消息,可是老祖宗將我與繼戎的親事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