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萬歷反問張居正
朱翊鈞則在張居正奏完戚繼光的事后,就沉著臉對張宏吩咐說:“將河南道試御史傅應(yīng)禎的奏疏給先生看看!”
張宏拱手稱是后將傅應(yīng)禎的奏疏遞給了張居正。
原來,在萬歷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也就是武清伯一案被處理后不久,傅應(yīng)禎就以尖刻的措辭上疏言了三事。
主要內(nèi)容是要朱翊鈞存敬畏以純君德,蠲租稅以蘇民困,倡言路以疏忠讜。
“臣聞今歲雷震端門獸吻,地震于京師直省,不下數(shù)次……雖由大小臣工失職,曾未見陛下下修省一語,以回天意,晏然而邃無事。豈真以天變不足畏乎!要亦敬天之心未純也!”
“以內(nèi)閣考成六科,令閣臣離中樞而擾地方,此非祖宗舊事也。今不能納科臣之諫,必欲推行,奈何甘行效失德之舉,豈真以祖宗不足法乎!要亦法祖之心未純也!”
“臣又近聞不令士紳生員議政,否則便將罷黜為民,豈真以人言不足恤乎!要亦廣納良言之心未純也!”
“此三不足者,王安石以之誤宋,陛下不可不深戒也……”
張居正一邊看著傅以禎的奏疏一邊在心中默念著,一邊雙手顫抖起來。
朱翊鈞則見此言道:“傅以禎這道初本一上來,朕就沒讓人送到內(nèi)閣,而是讓司禮監(jiān)留中,于今日來與先生聊聊此中內(nèi)容。這傅以禎明顯是把朕與先生都罵了,且是明罵朕,而暗諷先生為王安石。”
朱翊鈞知道,在近代以前,北宋滅亡以后,王安石在天下人眼里就一直是奸臣的形象。
因為從南宋開始,士大夫們就把導(dǎo)致靖康之難的鍋安在了王安石身上。
而且到現(xiàn)在也還是有這種觀點存在的。
甚至不少。
因為明面上的確看上去是北宋王安石的改革加劇了黨爭,而且又是新黨在北宋末年把持朝堂,加上士大夫以保守派為主,尤其是在理學(xué)大興后很是抵觸改革也就主觀地把王安石逐漸貶斥為奸臣,而都選擇性的忽視了徽欽二帝的責(zé)任與北宋末年為相的蔡京到底是誰提拔等事。
但無論如何,在如今的大明,說誰是王安石就是在罵誰。
也由此可見,在古代華夏敢于改革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一不小心就要遺臭萬年。
所以要在古代改革得需要很大的魄力。
或許在這個時代的絕大多數(shù)士大夫看來,還不如坐等底層人革命或外族入侵,然后改朝換代,而自己這些人作為精英依舊會被重用,而不應(yīng)該選擇去為積重難返的王朝治療。
所以,朱翊鈞不得不承認(rèn),張居正敢站出來改制,的確是付出了很大的勇氣。
只是官僚集團并不會領(lǐng)他們的情。
盡管,張居正相比于一些更激進的改革者已經(jīng)溫和許多,還在希冀整個官僚集團能明白他的苦心,能愿意同他一起改制。
雖然大明官僚中還心存社稷蒼生、受儒家傳統(tǒng)社會責(zé)任感驅(qū)使且還愿意去擔(dān)負(fù)這份責(zé)任感的部分士大夫會領(lǐng)他的情。
但這不代表整個官僚集團會領(lǐng)他的情,
這和北宋時期王安石的改革一樣,真正愿意配合其改革的也不過是寥寥無幾,大多數(shù)不過是見風(fēng)使舵的。
話轉(zhuǎn)回來。
因為是封建地主的屬性就是趨于保守的,所以官僚集團的整體是不愿意改革的,也就才這時拿三不足思想為一種“不正確的思想”來批判朱翊鈞和張居正。
可以說,傅以禎要么迂闊因為自身階級屬性的原因真信了這話,要么是真壞故意直接判定三不足思想為“不正確思想”,且以此為武器抨擊改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