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來時,糧店雖然貧瘠,但也是各種肉糧菜皆有,
可這次……
“怎么可能?那么多糧食怎么可能一下子被賣光?”
店家換了一人,不是先前的老頭,而是個比張之卿小很多的年輕人。
年齡不如,尊重更不如。
“就你以為只有自己發(fā)現(xiàn)這方圓十公立內(nèi),就只有這家糧店?”
“是誰把東西都買走的?”
“還能是誰?”
年輕人冷淡的銼著不平的指甲。
“懲罰軍唄,他們?nèi)硕嘧於?,吃得也多?!?br/> “能花錢講道理的正常買已經(jīng)是天大的幸運了!”
“…………”
這么多的人數(shù),多到需要放下慣有的警惕,被迫去購買民間的食物,
懲罰軍到底想干嘛?他們的指揮官光點了人海戰(zhàn)術學?
見談無意義,張之卿扭頭走人,
不想剛跨出店門,就被幾個蒙面人包圍攔住。
“和我走?!?br/> 為首者聲厚陰沉,骨架寬壯,似是男人。
張之卿瞄看他與他的斗篷一眼,沒說什么,極為配合的任由夾在幾人之中,極為自然的擦過旁邊沒人的拖車,和他們走了。
一行人九曲反轉(zhuǎn),
在褪色的樓房與臟濕的磚地上行走,
伴著死寂自海的咸風,
最終吹進了嚴實隱秘的帶院石房。
隨行幾人默默散去,只留張之卿和那帶隊男人,后者將前者帶入院子里的一處內(nèi)房,關上窗戶,插好門閂。
“許久不見,諸君如何?”
彭!
張之卿禮貌的開場換來暴力的一拳!指骨碾肉導入外力,踉蹌之中又是憤怒一拳,將他友善的神色徹底摧毀在了展露前。
“叛教者!”
“在我們與那些污物愚者血斗時,身為主教,你!在干什么?!”
啪!
說完凌空又是一個拳頭,正中黎博利主正門,讓他栽倒到墻上,堆積著的恐魚尸體旁,
“你這個懦夫!在干什么?!”
“……”
舊傷未全愈,鼻子處的繃帶又有嫣紅化開。
“…盡我的職,守衛(wèi)我等的資產(chǎn)……”
“一派胡言!”
“你分明聽見了兄弟姐妹們的哭喊!卻還隔岸觀火看著他們飽受苦難!現(xiàn)在還道貌岸然的自謂盡職!現(xiàn)在的你!”
“很!卑!鄙!”
男人喝斷張之卿的辯白,當即又是一拳呼嘯砸來??!
被五指攥住接上,
兄弟姐妹?
呵,
誰特么和一群異形是兄弟姐妹?勞資是人!是特么的人!一群人奸?。。?br/> 跟你們在一起時做的惡事我會贖罪償還,但重歸你們的“架構”,感謝你們的“美德”,報恩你們的“寬容”,這些事,休!想??!
“親友間,唯暴力不可擇,”
咯啦!
“呃啊??!”
擰腕骨骼摩擦,他一收笑臉,伴著男人慘叫,揮動起另一只拳頭,嘴里念起了圣典經(jīng)詞。
“福音書典第二十一章,你們有聽見古人吩咐,說:不可殺人,又說:凡殺人,難免受審判,只是我告訴你們,凡是向兄弟動怒,難免受審判。”
“務要氣怒,務要傷人,你們曉得凡憎怨,大群便不會予他永存?!?br/> 松手,對方已然脫力,張之卿垂下眼睫,風輕云淡的擦擦拳上血漬,兩手交放,輕言,在屋中踱步。
“誠心而言,我對阿瑪雅同僚和同親們的死同樣心懷悲傷,但悲傷不喚逝者,徒勞的悲傷和失控的憎恨,只會讓我們與理想越來越遠?!?br/> “福音書典第十四章,怒氣難以對付,怨氣難以磨滅,必須靠主的恩典,怒怨是贏不過的。”
“我從沒有背叛誰,只是我不能讓犧牲無意義,那樣不僅是對生者,更是對逝者的不敬?!?br/> “與伊比利亞和這濁世的斗爭絕非一天兩日,請看福音書典第五十二章:你們聽見有話說: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只是我告訴你們,不要與惡人作對……”
繃帶后的臉重現(xiàn)微笑,他躬身,親和的將地上的男人拉起,后者即刻從彷徨到茫然,再到一臉感激——就算前者剛在傳教中把他一頓毆打。
但宗教,
是這樣的。
“你應學會刻苦,你應學會將力量延續(xù),接著厚積薄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