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是非不辨的姑娘,你討厭一個人,總會有你自己的理由?!?br/>
“你知道我討厭她,所以你才一直跟她劃清界限、沒有私下往來?”
他注視著她,里頭的答案不言而喻!
鼻子忽然有些酸,她坐正了,給自己系好安全帶:“肚子餓了,咱們快去吃東西?!?br/>
“好,有沒有特別想吃的?!?br/>
“你拿主意?!?br/>
“那就烤肉?”
“好啊?!?br/>
紅旗駛出停車場,時怛身體已經(jīng)回溫,側(cè)著頭靠在椅背上,只看著他不說話。
車子距離滑雪館越來越遠(yuǎn),他偶爾尋了空隙扭頭看她一眼,給她一個暖心的微笑。
時怛沒有想過有誰會無條件相信自己,所以在那個場景下,她沒有對李利星撕破臉,因為連她都沒有把握,他是不是一定會偏向自己,畢竟那么遠(yuǎn)的距離,沒人看得清她有沒有動手。
而他的職業(yè)特殊,凡事也都講求證據(jù)!
停車場那次就夠了,她總不能再而三地讓自己喜歡的人見識自己張牙舞爪的那一面!
她唯一有把握的就是阿唯,如果剛才她當(dāng)場說了出來,李利星狡辯幾句,這件事在阿唯眼里,就會演變成是她偏見所夾帶出來的誤會,而他會做的,就是從中調(diào)和!
眨巴眨巴眼睛,她看向他握著變速桿的右手:“能不能牽個手?”
“不行哦,”他拒絕了:“開車危險?!?br/>
她切了一聲,把頭扭向窗外,剛才的感動瞬時間蕩然無存!
下一個周六會議一直到將要結(jié)束,李利星也沒能等到時怛的道歉,所以當(dāng)著眾人面,她主動挑起:“你不是有什么事要說嗎?”
時怛斜眼睇她,神色漠然,并不作聲。
“你實在開不了口的話,我?guī)湍闫饌€頭?”
眾人看得云里霧里。
李利星直直地看著她,臉上帶著和善的微笑,眉眼之間帶著氣定神閑。
她正等著看她出糗!
“什么事?”組長問。
時怛淡聲說道:“有那么一件事,想著等工作上的事情商談完再說?!?br/>
李利星:“組長,咱們工作上的事說完了是吧。”
“嗯,就以上這些了,你們要說什么就說吧?!?br/>
時怛徐徐說來:“有個朋友去滑雪,跟人打了個賭,贏獎輸罰?!?br/>
李利星微笑聆聽,手里拿著支筆,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會議桌。
“然后呢?”昇哥丈二摸不著頭腦。
“跟我朋友對賭的人心思不正,提前停了計時不說,怕我朋友贏過她,還用些臟手段偷偷我朋友后面襲擊,導(dǎo)致她在雪道里滾了下來,所幸只是收了點輕傷。”
懷音嫌惡地皺了皺眉頭:“這么惡心的事都能干得出來??!”
李利星的臉色早已變了,一語不發(fā)地盯住她。
其他同事沒發(fā)聲,但一張張臉上的不贊同已經(jīng)表達(dá)了看法。
“就這樣,我朋友輸了。所以想問問大家意見,這種情況她要認(rèn)這個結(jié)果嗎?”
“當(dāng)然不,不向那個人追討責(zé)任就夠?qū)捜萘??!?br/>
“可不?!?br/>
“多大的賭注???有必要出黑招?”
大家七嘴八舌抨擊,唯有李利星陰沉著一張臉。
組長:“這種人,提醒你朋友以后遠(yuǎn)著點比較好。散會吧,該做什么做什么?!?br/>
“你當(dāng)真能耐得很吶!”
會議室內(nèi)就剩下兩個當(dāng)事人,李利星完全沒料到她會出這招,前面尚且還能控制自己的臉色,如今人一走,原形畢露。
“我的,是能耐。而你除了下作,還剩什么?”隔著一張會議桌,時怛坐在斜對面,脊背靠著椅子,雙手環(huán)于胸前,姿態(tài)冷漠。
“為了不想在人前承認(rèn)你污蔑,你不也使這些下三濫的招數(shù)?”
“‘也’?”她冷笑。
被鉆了空子,李利星陰沉著一張臉看她。
“要真不是你在后面推我,以你的性格,會上你就不會忍?!币磺?,不過是心虛作祟罷了。
“你為什么這么討厭我?”
時怛看進(jìn)那雙讓自己憎厭無比的眼睛,里面的仇視與疑問,同樣很真切,讓作為當(dāng)事人的她都險些以為,爭端,是自己先挑起的!
離開椅子,她收拾桌上的筆記,眼光再沒落到李利星身上:“這句話,我也反問你?!痹捳f完,扔下她一人。
李利星不甘:“你覺得他會喜歡你嗎?”所以有什么話能讓她不舒服,她就挑什么話來刺激她。
可時怛沒有停下的趨勢。
她繼續(xù):“沒有人能心無芥蒂地接受一個來路不明的人成為自己的妻子、兒媳?!?br/>
而這一次,走到門口的人步子驟停。
就像時怛當(dāng)初說過的,兩個人都了解彼此,而李利星知道,什么話,能中傷她,什么點,是她的逆鱗。
縱使她在人前衣著光鮮,縱使她在聽眾心目中聰穎果敢,可李利星知道,她骨子深處,那一點永遠(yuǎn)都無法磨滅的自卑!
“我想你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你們倆的關(guān)系,很難長久?!?br/>
“你跟他坦白了嗎?”這聲音尖銳又刻薄:“你是被人扔在孤兒院門口的、你從小就要跟人搶食、讀高中的學(xué)費是你沒有自尊地千求萬求,從孤兒院那些連飯都吃不飽的孩子嘴里求來的?!?br/>
“而你學(xué)生時代的生活費,是你出入各種場所打工賺來的,那些臭氣熏天的大排檔、那些不應(yīng)該是你那個年紀(jì)進(jìn)出的酒吧迪廳;你覺得憑自己賺來的錢很高貴?”
時怛轉(zhuǎn)過身,冷冷地盯住她,手里的筆記本邊角被捏得微微變了形。
李利星并沒有被那雙眼神所嚇退:“你還記不記得,你在那些場所鬧下的笑話?班主任去公安局領(lǐng)你,全班同學(xué)都知道,你被酒徒騷擾!”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不是你的第一次了,你被那些惡心吧啦的男人摸過多少次?
你向來都是忍的,忍完回來宿舍偷偷地哭,在沖涼房狠命地洗澡,那一次怎么就鬧到人盡皆知了?你應(yīng)該繼續(xù)忍,才不會給全班同學(xué)笑話你的機(jī)會?!?br/>
“我說的這些,我猜你都沒有坦白,對吧!”她口吻并不是疑問。
看見此時此刻眼前的人鐵青著臉壓制情緒的樣子,李利星的火氣終于有所下降,她眼里掠過一縷滿意,抄起桌上的筆記,囂張地從她身邊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