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反正里頭一片黑暗,似乎睜不睜開眼睛都沒有什么區(qū)別一般。
許念在長久的黑暗與寂寥之中,聽到了腳步聲。
人是渴望溫暖和交流的動物,而許念并非超脫凡人多少。
同樣,他一樣會感覺到孤獨(dú)一樣感覺到寂寥,如黑夜中行走的困獸,需要一個出口。
只是比起真正的動物,人總是擅長克制,滅絕欲望,克制遐想是特別的地方。
許念善于的是忍耐,可是為了忍耐而忍耐,真的有什么意義么?
許念沒有想過,只是腳步聲靠近了,她打開了門。
舉著火把的女子出現(xiàn)在門口。
她在門口看著靠著墻邊的自己。
火光照耀著她的臉龐,她的臉上更多的情緒是默然。
仿佛剛剛被什么打擊過,又像是經(jīng)歷了什么讓人掙扎的選擇。
“許念?!?br/>
“……”
許念抬頭看著她,眼神依舊混濁,看不出所想,看不出他到底身處在哪個世界。
應(yīng)該沒有陽光,應(yīng)該陰云密布。
“有人讓我將你放出去,你猜是誰?”
她如此說著。
許念無奈的說,“看你表情就知道大概是誰了,她來了?”
“嘖?!?br/>
沈欲嗤笑一聲,眼中透露著無法掩飾的厭惡。
“是不是很驚喜?有人要為你出頭了,從此以后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你再也不用受誰的束縛了,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她的聲線尖銳起來,幾乎刺痛許念的耳膜。
許念從地上站起身來。
平靜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然后說,“我在哪兒,我去哪兒,從來不因為誰而決定。只有我想去哪兒,我想在哪兒。不知道你急什么?!?br/>
聽到許念的話語,沈欲愣了愣。
然后瞇著眼睛注視對方。
“她說讓你自己選擇,你會留在歡喜宗,還是跟她走?”
許念一步一步的走過來,走向門口。
“暫時沒有想要去的地方,就留在這里吧?!?br/>
“……你說真的?不會離開歡喜宗?”
沈欲皺著眉頭看著少年平靜的穿過自己的身側(cè),站在了陰暗宛如隧道的門外。
許念回身看了一眼沈欲,“我沒說不會離開,只是暫時不會?!?br/>
“……出去之后你打算怎么面對她?”
許念搖搖頭,“我又不是認(rèn)識她,面對干什么。你能不能帶個路,我都忘記怎么走來著了?!?br/>
“……”
沈欲走在許念的面前,將少年一路帶往地牢的出口。
在門口,沈欲開門之前,她再次回頭看著面目平靜,一如既往看不出任何波動的少年。
“她很愛你?!?br/>
試圖看到他臉上的波動。
許念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她愛的不是我,是過去?!?br/>
“……”
門被打開了。
已經(jīng)是燦爛的陽光,一瞬間讓習(xí)慣了許久黑暗的少年幾乎睜不開眼睛。
適應(yīng)了光芒的燦爛,困獸找到了出口。
他睜開眼,就看到了站在地牢門外不遠(yuǎn)處的她。
一身白裙,戴著那張白狐臉的面具。
思緒仿佛在翻涌,什么畫面要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
是刀光劍影。
是仿佛永恒的黑夜。
是一個男子的輕佻,是一個女子的窈窕。
但是許念很快將這些多余的思緒全都壓制下來。
他平靜的走出去,看過去。
沈欲就站在一邊,眼神就像是看著面前熟悉習(xí)慣的一切在變化,卻無能為力,無法阻擋的旁觀者。
她覺得自己更像是這兩人之間的陌路人。
許念沒有說話。
沐晚桐就看著這張陌生又熟悉的少年面孔。
“冒昧打擾,但是接下來我會在這里住一段時間?!?br/>
“哦?!?br/>
許念點點頭,他沒有什么意見,也沒有什么抗拒,這不是自己能決定的事情。
沐晚桐似乎很快接受這個許念,不是當(dāng)初那個許念的事實。
是轉(zhuǎn)世輪回,還是不愿意原諒徹底的偽裝,沐晚桐都不管了,她只知道,這是她必須找回來的一切。
她點點頭說。
“那么現(xiàn)在就算是我們第二次見面,接下來我會讓你心甘情愿接受這個買賣?!?br/>
許念微微回頭看著她。
“幾兩幾錢的買賣?”
沐晚桐微微動容,面具下的臉龐勾起笑容。
“你說多少,便是多少?!?br/>
許念回去了,踏著陽光回去了,即使他和這陽光格格不入。
許念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還是一樣,什么都沒有變化。
肥嘟嘟的白貓就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四腳朝天。
不知道的還以為死過去了。
當(dāng)許念進(jìn)門的時候,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的桃夭大人立馬一個翻身,然后抬起頭看著他。
“喵嗚!!”
熟悉的動作,朝著自己的臉就撲過來的貓咪顯得很是生氣,一如既往的張牙舞爪,要在少年的臉上留下什么記號一般。
“好了好了,出了點事情沒回來,等會兒就出去給你弄小魚干?!?br/>
“喵嗚……”
桃夭大人無力的揮舞了一下爪子就被少年放在了腿上撫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