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奇怪,這畫兒都沒著色,看起來卻有些逼真,瞧著,可不是和晴雯一模一樣?”
黛玉看了半晌晴雯的肖像畫,評論道。
古人所重的丹青之術(shù),雖然種類也多,但幾乎都是貴在寫意,不重寫真。
賈寶玉就在賈政書房看見過幾副較為知名的仕女圖,都是名家所作。可是在賈寶玉看來,那里面的美人實在稱不得美,大多長著一樣的圓臉,好些甚至都分不清五官……
后來在學(xué)堂之中,夫子柳清白倒也教授了簡單的丹青技藝,但是賈寶玉也只學(xué)了個一知半解。做出的作品雖然比賈環(huán)強了不少,但是也就那樣,連賈蘭都壓不過。賈寶玉只能想是前世看過太多照片和寫真集,讓自己失去了寫意的稟賦。
好在柳老頭也不甚重視這些旁枝末技,只把四書五經(jīng)放在首位。所以,他仍舊是柳清白眼中最慧根的人……
“寶哥哥,這真的是你畫的?畫的這么像,你能教教我嗎?”
惜春才八九歲,她哪里分得清什么寫意和寫真的藝術(shù)區(qū)分,只要是看著好看的,她就覺得好。
說起來也是有意思,賈家三姐妹,迎春善棋,探春好書法,惜春喜丹青。就是不知道元春是否偏愛撫琴,不然賈家四姐妹剛好就對應(yīng)了琴棋書畫這女子四藝了。
“自然是我畫的,其實很簡單的,四妹妹要學(xué),哥哥自然是傾囊相授?!?br/> 賈寶玉順道就捏了一下惜春的小臉。
惜春捂著臉,雖覺得二哥哥的舉動有些過于親昵,但是看在二哥哥這么爽快就答應(yīng)教她,她就主動忽略了。
反正大家都喜歡二哥哥,我也喜歡二哥哥!二哥哥人很好的。
惜春年紀(jì)小只是高興,黛玉卻道:“你弄了這勞什子的鉛筆出來,就為了畫畫的?”
“正是?!?br/> “舅舅要是知道了,又該罵你不務(wù)正業(yè)了?!?br/> 這里有個緣故,之前有一次賈寶玉見家里的姐妹們無聊,為了豐富一下她們的休閑娛樂項目,便將后世風(fēng)靡的撲克牌仿著弄了紙牌出來,反正那玩意兒也好弄,也不可能有人出來找他收專利費。
本是兒女閨閣的小玩意,卻不知道怎么就被賈政知道了,將他叫過去訓(xùn)了一頓,說他不思好生學(xué)習(xí),竟分心去淘弄那些淫巧玩意兒。
以至于后來姐妹、丫鬟們都不敢再在府中玩這個。
后來還是賈寶玉使了個計,“不經(jīng)意”的讓賈母發(fā)現(xiàn)了這個游戲。賈母本是愛玩牌的人,也經(jīng)常打葉子牌,撲克牌這東西和葉子牌有相似之處,因此賈母倒也很容易就上手了。
有了賈母做表率,賈政的威懾自然不復(fù)存在,撲克牌這一產(chǎn)物才沒有在賈寶玉手中剛誕生就消亡。
面對黛玉的調(diào)侃加提醒,賈寶玉只是一笑,道:“甭管老爺,妹妹是否有興趣也讓我為你畫一張這樣的畫?”
果然黛玉立馬就心動了。
讓二哥哥親自做畫師給自己作畫,那放在曲文里也是極浪漫的事了。何況,二哥哥的畫,畫的確實很好看。想來以我林黛玉的容貌,若是畫出來,定然是不會輸給晴雯丫頭的……
黛玉還沒開口,旁邊襲人笑道:“夜深了,還是明兒再畫吧,今兒二爺忙了一天了,也該休息了。”
眾人回神,才驚覺時辰已近三更。再晚的話,院里的婆子媽媽們該來催了。
大家族里的公子小姐們,都是有教養(yǎng)嬤嬤教規(guī)矩的。
賈寶玉便對黛玉道:“明兒我再到妹妹屋里給妹妹作畫。”
黛玉眼波一轉(zhuǎn),算是默認(rèn)了。
“還有,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也是一樣,我明兒得空一一給姐妹們作一幅畫……”
“好!多謝二哥哥。”
惜春高興的鼓掌,迎春探春也笑著謝過。然后賈寶玉便送她們出門。
等賈寶玉走回來的時候,晴雯等人已經(jīng)將桌椅歸位,書案也整理好,然后晴雯和麝月兩個在追著玩鬧。
原因就是麝月拿了之前晴雯的那張肖像畫不給她。
“小蹄子,快給我!”
“就不給你,怎么見得就是你的東西,之前明明看見你是從二爺?shù)臅苌夏贸鰜淼?,香菱她們都看見了的?!?br/> 麝月促狹,見晴雯拿她沒法,又展開那畫稿,評頭論足的道:“喲,瞧瞧這小嘴,瞧瞧這眉眼和臉蛋,真是俊呢,難怪二爺這么多丫鬟都不找,偏偏只給你畫......”
晴雯頓時急了,一個猛撲就要制住麝月,可惜麝月雖然在打趣她,余光卻一直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一個閃身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