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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順小吏 第69章 當然還能聊一聊

第69章當然還能聊一聊
  
  “酸秀才,看樣子你還有青云之志?”幾杯酒下肚,樊春花晃著腦袋問道。
  
  “做了官,當然是希望越做越大。可惜我僅僅是個秀才,要想更進一步,必須比那些舉人進士們付出更多的努力。城西碼頭的規(guī)劃,也算是我搏一把,要讓上面看看,我岑國璋不僅精于刑名,還善于經濟和理財。”
  
  “那些進士和翰林們再自詡清貴,可這朝中和地方,還是需要做實事的。只要需要做實事的實務官,我就有機會?!?br/>  
  樊春花盯著岑國璋看了一會,突然一拍桌子道,“難怪我看你還算順眼!你跟那些滿嘴道德文章,一肚子男盜女娼的文官們不同。雖然你也愛裝腔作勢,裝模作樣,但還是愿意做實事?!?br/>  
  “審案洗冤,還百姓們一個公道。公道,只是短短兩個字,卻有萬鈞千斤重。還有,你是為數(shù)不多愿意為百姓生計著想的人。你那份規(guī)劃書弄好了,能給上千百姓帶來掙錢的機會,讓他們能夠養(yǎng)家糊口。”
  
  “你也是我見過了第一位主動想法去進剿一陣風的官吏?!?br/>  
  “樊盟主過獎了,我跟一陣風有私仇,不滅了他們,我寢食難安!”岑國璋連忙解釋道。
  
  “你有私仇,可你卻只是署理知縣,小小的八品官。洪州城里,比你品階高,有能力的人多得是,他們誰曾想過鏟除為害地方的湖匪一陣風?說到私仇,那年被滅門的叢安縣林知縣,是藩司袁大人的門生兼表外甥。樂王故意給他一個下馬威,結果呢,這老東西當起了縮頭烏龜?!?br/>  
  說到這里,樊春花滿飲一杯,嘆息道,“這些文人,圣賢書都讀到批眼里去了!一個個都變得工于心計,只知道趨利避害,還自詡高明聰慧,卻失去了最重要的勇氣。一個人沒有勇氣,只能在泥潭里固步自封,坐井觀天,永遠不知道大江大湖,萬里海洋的壯美!”
  
  岑國璋深有同感地說道:“說得沒錯!不僅是一個人,如果一個國家要是失去了勇氣,失去了進取心,只知道安于現(xiàn)狀,樂于享受,最后一定會被強盜欺負的?!?br/>  
  “被強盜欺負?夠含蓄的?。」?,你個酸秀才,才做了幾天官,當官說話的那一套,都被你學會了?!?br/>  
  看著豪爽勝過一般男子的樊春花,岑國璋忍不住問道:“樊盟主,你管著一群五大三粗的江湖好漢,會不會覺得很累?”
  
  “你這酸秀才,說話拐彎抹角的!什么累不累,還不是想問我,一個女人家,為何當起一群江湖豪杰的頭目?”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這么爽,稍微一點,他就知道意思。跟聰明女人說話,也一樣。
  
  “呵呵,在下雖然很好奇,但此事涉及盟主隱私,不好直接問?!贬瘒靶α藘陕?。
  
  “沒有什么隱私,我爹是老海匪頭子,我跟我兄長算是子承父業(yè)?!?br/>  
  “啊,盟主還有兄長?”
  
  “沒錯,我有兄長,他在東海討生活。徐叔見我閑得無事,就召我過來幫他忙?!?br/>  
  “徐叔?”
  
  “江夏城里,提督長江右路水師總兵官徐可恩徐叔。”
  
  嘿,還真是官匪一家。居然大咧咧地告訴我,不怕去告發(fā)你們嗎?
  
  “我是徐叔的義女,這是江漢、豫章和江淮三省官面上公開的秘密,甚至還有不少人知道我爹跟徐叔的交情。”
  
  “我父親原是臺州普通的漁夫。十五歲那年,應征入伍,跟隨朝廷大軍收復琉球島和東番島,跟東倭和尼德蘭的水軍苦戰(zhàn)了數(shù)年。功全后帶著一身傷和幾十兩賞銀回到家鄉(xiāng),卻發(fā)現(xiàn)親人們都病死了,田地家產也被人占了去。先是打官司,被貪官黑著心瞎判。我爹一氣之下殺了那鄉(xiāng)紳惡霸,帶著一票弟兄下海做了海盜?!?br/>  
  “徐叔追剿我爹十年,兩人不打不相識。尤其是有一回,兩人的船只遇到暴風,只剩下他們幾個人,流落到一處海島上,熬了四個多月,終于齊心協(xié)力做了艘小船,開回普陀島。我爹受了徐叔的救命之恩,認他做生死弟兄,然后聽他勸,受了招安。”
  
  “我爹一直在徐叔手下做副將,跟著朝廷大軍在呂宋島跟佛郎機和尼德蘭的水軍來回拉鋸,打了數(shù)年,立下顯赫戰(zhàn)功??上s被那些清貴文官貶得一文不值,還質疑我爹,海賊出身,有通敵嫌疑。我爹被這些家伙活活氣死,他的一群老兄弟們忿忿不平,擁著我們兄妹倆北上,占據了扁擔島,重操舊業(yè)?!?br/>  
  “沒多久,徐叔就任兩浙海防都巡檢,對我們睜只眼閉只眼。我們也不讓他為難,絕不上岸打家劫舍,也不在兩浙海面上劫道?!?br/>  
  “啊,那你們靠什么營生?”岑國璋好奇地問道。
  
  “你猜猜唄?!狈夯ㄕ0椭劬?,笑嘻嘻地問道。這一刻,能看出她其實還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
  
  “走私,收保護費!我要是有這么一支海上力量,又跟兩浙海防總兵關系這么好,就這么干:一方面搞走私,一方面聯(lián)手海防水師打擊不守規(guī)矩的海盜,建立自己的規(guī)矩。給我交保護費,就給你一支旗,有這支旗,在我的勢力范圍之內,保你航行太平。要是有誰敢劫你的船,我先賠給你,再去找那家伙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