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插曲影響氣氛,齊歡沒了先前輕快心情,和陳讓隨便逛了逛,便打道回府。陳讓陪她坐車回去,在離她家兩條街之遙的路口停下。
她同車?yán)锏年愖寭]手,走出去好遠(yuǎn)再回頭,那輛車依舊停在原地。
像很久前,他陪心情糟糕的她打籃球發(fā)泄,送她到家門口那次一樣。
……
家里只有鄒嬸在,齊歡換鞋直奔房間,鄒嬸從廚房探頭,疑惑她回來這么早,又接著問:“等等想吃什么?我好準(zhǔn)備起來?!?br/>
她沒心情考慮這些,隨口答:“隨便弄?!?br/>
回了臥室,齊歡往書桌前一坐,拿出手機給齊參接電話。
齊參大概沒在談事情,撥號只嘟了兩聲,便響起他渾厚的嗓音:“喂?”
“爸——”齊歡開門見山,“我被搶了,有人搶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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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轉(zhuǎn)眼結(jié)束,懶散了一個假期的學(xué)生們回歸校園,頭一天,骨頭松泛過度,大都有些提不起勁。
齊歡卻比放假前還更充滿干勁,那不知倦的勁頭,教嚴(yán)書龍幾個后進分子看得咂舌。
張友玉沒忘上個學(xué)期的事,隔了近一個月當(dāng)面追問后續(xù):“陳讓生日那天,你大半夜突然打電話把我叫出去陪你去買什么煙火,還去他家門口放?,F(xiàn)在他生日過完這么久了,怎么樣?”
沒什么好藏著掖著,齊歡道:“那天我給他發(fā)消息,我說,下一次考試我考贏他,就成。”
張友玉沉默長達(dá)數(shù)秒,這件事齊歡當(dāng)時沒告訴她。
“……下一回考試考贏他?”
“嗯?!?br/>
“然后呢?”
“他同意了?!?br/>
齊歡邊聊也沒閑著,手里在書上劃著下一節(jié)課的重點。
給陳讓過生日那天,她發(fā)完那條消息就和張友玉相伴回家。等了很久他都沒有動靜,一度讓她以為他要拒絕。
后來他回復(fù)她,在當(dāng)晚一點鐘之前,他還是一貫的簡潔。
——“好?!?br/>
簡簡單單一個字,多余的什么都沒說。
齊歡低頭看書本,張友玉好半響才找到語言,拍她的肩膀:“我真搞不懂,你到底是想成還是不想成?沒見過這樣給自己挖坑的,服了服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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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xué)頭一周,犯懶的后進分子們在老師們的磋磨下,漸漸找到了發(fā)條被上緊的感覺。
齊歡狀態(tài)很好,去一中的時間大大減少,轉(zhuǎn)而用在跑辦公室求教任課老師一事上。沒哪個教書育人的會希望自己的菜地種的全是爛白菜,在敏學(xué)這樣學(xué)習(xí)氛圍淡薄的地方,有齊歡這樣的學(xué)生,猶如久旱逢甘霖,一腔學(xué)識有人如此愿意聽,誰會不樂意。
齊歡開起了小灶,課業(yè)之外又是更多的課業(yè)。
有取有舍,算下來,一個禮拜和陳讓碰面的次數(shù)創(chuàng)下迄今最低記錄,攏共三面,其中說上話的只有兩回。
周日上午放學(xué)前,終于能喘口氣的齊歡一手理書包,一手給陳讓發(fā)消息。
【有題目不會做?!?br/>
半分鐘,他回復(fù):【所以?!?br/>
【下午一起看書!】
——她還加了個夸張的笑顏表情。
陳讓沒拒絕,當(dāng)然也沒說好,只是干巴巴地扔下時間。
齊歡早就習(xí)慣他這副死鴨子的模樣,背上包,樂滋滋和等著門口的一幫人一起離校。
下午一點,天突然陰沉刮起風(fēng),烏云層疊壓頂,沒多久,雨點“噼啪”在地上砸開水花,淅瀝下得又兇又急。
和陳讓約了兩點見面,齊歡趴在窗臺邊,眉頭緊擰。
雨勢不見停,雖有變小,但沒有要收的意思。兩點一到,齊歡給書包裹上防雨的遮擋,毅然撐傘出門。
半路上,收到陳讓的短信,問她出門沒有。
她說:【出租車上?!?br/>
十幾秒后,他道:【下雨很麻煩,你讓司機開到我家?!?br/>
齊歡記得他家地址,沒多想,抬頭通知司機換目的地。
開到陳讓家門口時雨仍然沒停,齊歡提前發(fā)消息告訴他到了,在車上等了半天,沒見他從里面出來。
她給他打電話:“你怎么還沒下來?”
陳讓頓了下,“……你沒帶傘?”
“我?guī)Я税?。?br/>
“那我下去干嘛。”他報出一串?dāng)?shù)字,說,“大門密碼?!?br/>
齊歡愣了愣,“去,去你家啊?”
“……”他無言,“到我家門口了,你想去哪。”
齊歡握著手機一下沒說話,莫名有點緊張。
給司機師傅加了陪她傻等的錢,齊歡撐傘沖到陳讓家門口,上樓前把傘擱在門邊。
大雨天,陳讓把二樓客廳的燈全開起,窗簾拉上,室內(nèi)一片暖意。兩個人盤腿在茶幾邊對坐,各自做習(xí)題,一寫就是幾個小時。
六點多,拉開窗簾一看,雨還是沒停,一滴滴砸在窗沿,把玻璃砸得悶響。外邊路上,地面被雨狠狠沖刷,塵埃泥灰沖得干干凈凈,別說車,一個人都沒有。
齊歡坐在地毯上,糾結(jié),“怎么下得更大了……”
陳讓沒多言,放下窗簾:“該吃晚飯了?!?br/>
言罷進了廚房,下不下雨仿佛和他沒關(guān)系,他洗手,慢條斯理開始煮菜。
吃完飯快八點,雨還在下。
齊歡洗干凈碗,坐在沙發(fā)上一臉懵然,活像是被撐傻了。
天漸晚,她和陳讓說了會兒話,越來越坐不住。
“我回去了。”外頭還在下雨,齊歡沒法,背上包和他告辭。
陳讓沒攔,老神在在看書。
離開陳讓家,齊歡撐傘站在他家院外等車,雨太大走不遠(yuǎn),水汽蒙得眼前白茫茫一片,又是晚上,黑不愣登,怪嚇人。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等了十多分鐘,愣是沒有一輛出租車,有車也是別家私人轎車出入。
齊歡兩個肩膀都濕了一半,正要撩黏在一塊的頭發(fā),手機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