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官序貴賤各得其宜,尊卑長幼之序
嘉靖二十八年,張居正以庶吉士的身份,上了一封《論時政疏》,指出大明的臃腫痿痹五病之疾,當(dāng)時朝中首輔是嚴(yán)嵩,嚴(yán)嵩對這奏疏評價為義氣之作。
嘉靖三十三年,張居正請了病假回家了,不在烏煙瘴氣的朝堂廝混,多少也有點心灰意冷,他這一回鄉(xiāng),就是三年。
三年時間,張居正寄情于山水之間,四處游覽,行萬里路,讀萬卷書,四處游玩,日子過得極為瀟灑,但是在四處游玩之時,張居正也看遍了人間百態(tài),知之真切篤實處,行之明覺精察處,對大明的問題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曰:一變而為宗藩繁盛,骫權(quán)撓正,法貸于隱蔽;再變而田賦不均,貧民失業(yè),民苦于兼并;又變而僑戶雜居,狡偽權(quán)詭,俗壞于偷靡。
世道變了。
第一變:大明宗親繁衍昌盛,人數(shù)眾多,枉曲權(quán)力阻撓正義,律法不能約束逐漸隱蔽了起來。
第二變:田畝的賦稅勢要豪右總是有各種辦法,能少交就少交,貧苦承擔(dān)這些稅賦自然會破產(chǎn),只能賣地求活,貧苦百姓沒有了產(chǎn)業(yè),被土地兼并折磨的苦不堪言。
第三變:則是流民和百姓雜居,狡詐虛偽權(quán)詐詭辯,風(fēng)俗逐漸被奢侈的生活所敗壞。
世風(fēng)日下,禮樂崩壞,天下岌岌可危。
張居正在嘉靖三十六年回朝之后,也變了,變得斤斤計較,變得眥睚必報,變得面目可憎。
戚繼光是他的門下,有人欺負(fù)到了他的頭上,他就不會受這個氣,既然王崇古不能約束京營諸軍,以下犯上,沖撞戚繼光,這口氣,戚繼光肯忍,張居正不能忍。
“會不會給戚帥帶來麻煩?”游七知道元輔正在氣頭上,并沒有立刻去辦差,而是等了片刻,才試探性的問道。
張居正搖頭說道:“戚帥是武將,他不能發(fā)作,可是戚帥受辱,我這個座主,一言不發(fā),日后誰還肯效命?所以我才要替他出這個頭兒,我一年收他兩千兩銀子的孝敬,我不能替他出這個頭,這兩千銀子,我收它作甚?”
“去做吧?!?br/>
游七是心腹,游七也是擔(dān)心戚繼光會不會受到影響,但是仔細(xì)想想,朝中那幫狗東西,把南征北戰(zhàn)的戚帥,視為多余無用之物,這要是再露了怯,這幫大臣們言官們,敢騎到戚繼光的頭上作威作福!
斗!
游七領(lǐng)命離開,一封奏疏,很快就通過通政司送到了文淵閣。
次日的清晨,張居正主持朝議,第一件事就是彈劾王崇古不能約束京營,百戶總旗以下犯上,當(dāng)面頂撞戚繼光。
王崇古壓根就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直到兵科給事中彈劾。
“嘖嘖嘖,王少保這下馬威是真的威風(fēng)凜凜,嘿,戚帥打了勝仗回京領(lǐng)個賞,還被一個百戶給踩了,王少保這下馬威,讓戚帥知道這京師是誰的地盤,京師的天到底是哪一片天,王少保,真的好手段!”馮保的天職就是咬人,他直接把這件事的性質(zhì),定性為了王崇古授意百戶挑釁,旨在給戚繼光一個下馬威。
“牙尖嘴利!”王崇古用力的一拍桌子,憤怒的說道:“馮保!你不要血口噴人!此事,我也是現(xiàn)在才知道,回去之后,定然押幾個軍卒前往館驛給戚帥致歉!”
“馮保,我沒你想的那么下作!”
馮保老神在在的說道:“那可說不定呢,這以下犯上,要打一百軍棍,就致歉就完事了?要是致歉有用,還要軍法干什么?袒護(hù)群小,王少保啊?!?br/>
王崇古差點被氣懵,本來就是自己約束不利,這就是劣勢,這被馮保一攪和,就成了他讓戚繼光知道京師是誰的地盤,這京師的天除了陛下還能是誰!
馮保此言誅心至極。
楊博看著王崇古又急,趕忙開口說道:“王少保,秉公處置就是,若是馮大珰覺得不滿意,就讓廠衛(wèi)去處置?!?br/>
這誣告二字,就是越描越黑,王崇古越是辯解,就越是顯得王崇古就是在立下馬威,就是在袒護(hù)群小。
馮保三兩句話,就把兩個大罪扣在了王崇古的頭上,和他磕頭一樣的絲滑。
朱翊鈞聽明白了怎么回事,京營糜爛,已經(jīng)糜爛到了這個地步,王崇古得有多蠢,才會授意人做這種沒有一點好處,顯得極為下作的事兒?那不是自己找嘴巴子抽自己嗎?
就是戚繼光不說,戚繼光的親衛(wèi)跟游七一說,張居正知道,絕對不依不饒。
“哼!”王崇古甩了甩袖子,終于忍住了反駁,馮保這氣人的功夫,和馮保說兩句話,都得給氣得半死。
“嫌咱家說話難聽啊,那你們別辦錯事?。 瘪T保又說了一句,才停止了對王崇古的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