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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生的朝霞將山野染成一片金黃，在清晨溫煦的和風(fēng)中，得到片刻休息的兵卒們神采奕奕，護(hù)送著明珠的小轎往山下疾行。在他們身后，緊跟著十幾個精悍彪猛的武僧，以及心急如焚的云襄等人。一行人即將下得小五臺山，踏上山腳下的官道。突然，走在最前面的武忠停下腳步，指著山崖下驚呼：“看！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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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循聲望去，立刻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兩個瓦剌然。眾人心中驚疑，腳步不由停了下來。云襄對身后的羅毅示意：“快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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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崖不高，羅毅三兩個起伏便來到兩個瓦剌人身邊，探探兩人脈搏，再看看傷口，回頭對云襄道：“正是昨夜跟隨南宮放的那兩個瓦剌武士，被人面對面用匕首剜中了心窩?！痹捯魟偮渌质且宦曮@呼，“南宮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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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南宮放渾身浴血，蜷縮在一塊巖石遮蔽的角落，所以從上邊無法看到。羅毅小心翼翼地來到他身旁。只見他足邊有一道帶血的爬痕，想必是他受傷落崖后，掙扎著爬到這隱秘的角落所留下的。他衣襟上嘔出的血已經(jīng)干涸，兩眼緊閉，面如死灰，胸膛更是塌陷了一大塊，令人不忍目睹。羅毅探探他的鼻息，不由一聲驚呼：“他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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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襄一聽，立刻抓著山崖上的藤蔓滑到崖底，快步來到南宮放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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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毅遺憾地?fù)u搖頭：“他不行了，肋骨被人踢斷三根，折斷的肋骨刺人心肺，造成體內(nèi)大出血，他現(xiàn)在還沒死，真是個奇跡?！?br/>　　?
　　云襄在他身邊蹲下，神情復(fù)雜的望著這一生中最大的仇敵，心里竟沒有半點仇恨，只有說不出的同情甚至憐憫。他回頭對張寶示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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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寶連忙將水囊遞過去，云襄接過水囊拔開木塞，將水小心翼翼地灌入南宮放口中。清水入喉，南宮放突然暴出一陣劇烈的咳嗽，將水和著鮮血一同噴了出來。咳嗽聲稍稍平息后，他終于緩緩睜開了雙眼，漸漸看清了面前的云襄。他一驚，本能地想要逃開，誰知稍一掙扎，便痛的大汗淋漓，渾身抽搐，連抬起手臂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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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別亂動！”云襄柔聲道，“沒有人會傷害你?！?br/>　　?
　　云襄柔和的目光令南宮放漸漸安靜下來，他恨恨地盯著云襄，嘶聲問：“你還不快動手殺了我，為你的母親、你青梅竹馬的心上人、還有你自己報仇！你從我父親手中騙去駱家莊的地契時，我就已經(jīng)知道你是誰了，駱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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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襄眼中閃過一絲隱痛，默默望著奄奄一息的南宮放，心中竟只剩下憐憫。他微微搖搖頭，黯然道：“我已經(jīng)不再恨你，如果你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可以幫你完成?！?br/>　　?
　　“為什么？你為什么不恨我？是我奪去了你的心上人，是我害死了你娘，是我害你蒙冤入獄，將你流徙千里服苦役，你為什么不恨我？你他媽還是人嗎？”南宮放勃然大怒，不停地質(zhì)問咒罵。見云襄默然不答，他恍然大悟：“我知道你為何不動手了，你是想知道是誰傷了我，搶去了你那本《千門秘典》。老子偏不告訴你，讓你永遠(yuǎn)也找不回那本千門圣典！哈哈……”南宮放剛張口狂笑，胸中淤積的鮮血便涌上喉頭，使他邊笑邊發(fā)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每咳一聲，嘴里便噴出一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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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襄見狀忍不住輕撫他的胸口，同時柔聲安慰道：“別說了，你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想想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還有什么遺言留給親人或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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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愿？親人？”南宮放兩眼迷茫，怔怔望著虛空，“我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未了的心愿卻不少。我想繼承家業(yè)做南宮世家的宗主，我想成為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大人物，我更想成為呼風(fēng)喚雨、雄霸天下的一代千雄?！闭f到這南宮放突然淚流滿面，“可惜這些心愿我再也沒有機會實現(xiàn)了，我一生都在命運的漩渦里不斷掙扎，不斷奮斗，不斷抗?fàn)?，我用盡心機、使盡手段，卻連自己本來擁有的都被命運剝奪！如今我不僅一事無成，還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命運為何對我南宮放如此寡?。俊?br/>　　?
　　面對痛心疾首、懊惱不堪的南宮放，云襄心中涌起一絲憐憫和沖動，他沉聲道：“你錯了，你至少還有一個親人?！?br/>　　?
　　“誰？”南宮放茫然望向云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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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襄柔和道：“你還有個兒子，你和欣怡生的兒子?！?br/>　　?
　　“兒子？”南宮放迷茫的目光漸漸凝聚，爆發(fā)出一股熾熱的光芒，竟抬起手抓住了云襄的胳膊，“他、他還活著？他在哪里？你……你不要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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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襄握住他顫抖的手，肯定地點點頭：“他一直都跟我在一起，我將他視同己出。你放心，我會將他撫養(yǎng)成人，并教他做個善良、正直的人?！闭f到這云襄頓了頓，“以前我一直叫他‘趙佳’，不過現(xiàn)在我卻覺得，只有你這個父親，才有資格給他一個名字?！?br/>　　?
　　南宮放怔怔地望著云襄，眼里滿是疑惑。從“趙佳”這個名字就可以體會到云襄對“南宮”這個姓氏的痛恨。不過現(xiàn)在他卻讓自己為兒子重新取名，他真的不再恨自己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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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可以給他取名字？”南宮放怔怔問道，見云襄肯定地點了點頭，他遲疑道，“我想為他取名南宮杰。這是我早就為他想好的名字?！?br/>　　?
　　云襄展顏笑道：“南宮杰，生當(dāng)作人杰，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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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放緊張地盯著云襄，見云襄肯定地點了點頭，他終于長舒了一口氣，心中大事一了，渾身感覺漸漸麻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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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襄見狀輕聲問：“你還有什么話要對他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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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放指指自己的胸前，云襄依他的手勢，從他的胸口掏出一塊玉佩。只聽南宮放吃力地道：“這是我南宮家嫡傳弟子才有的玉佩，請你轉(zhuǎn)交并轉(zhuǎn)告他，就說我對不起他們母子，從今往后，他將成為無父無母的孤兒，這都是我的錯，都是爹爹沒用……”到最后，已是淚流滿面，哽咽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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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襄將玉佩收入懷中，握住南宮放的手輕聲道：“你放心，我會將他當(dāng)成自己的孩子來教養(y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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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放臉上略顯寬慰，他緩緩閉上眼，喃喃問：“駱秀才，我曾如此害你，你為何反而這般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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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襄輕嘆道：“我也曾經(jīng)如此痛恨你，恨不能食你的肉寢你的皮，不過我現(xiàn)在卻覺得，寬恕比仇恨更能讓人得到安寧和解脫?！?br/>　　?
　　南宮放神情復(fù)雜地望著云襄，突然用只有云襄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道：“你可知是誰從我手中奪去了《千門秘典》？是‘死神’，影殺堂排名第一的殺手，”他一聲長嘆，“他果然不愧是死神?！?br/>　　?
　　云襄點了點頭，卻沒有多問。雖然《千門秘典》是先師的遺物，隱藏著謀取天下的秘密，但此刻在他心中，已經(jīng)沒有當(dāng)初的神圣。聽到它的去向，他的心中甚至沒有一絲要找回來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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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南宮放突然詭異地一笑，悄聲道：“告訴你一個秘密，死神……不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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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襄一怔，正待接著問，就見南宮放緩緩地閉上眼睛，呼吸也漸漸微弱，就在云襄以為他已平靜而逝的時候，他突然渾身戰(zhàn)栗，牙關(guān)打顫：“冷……好冷……”他死灰色的臉上那無助和驚恐，令云襄心生憐憫，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希望用自己的體溫，稍稍減輕他的臨死前的恐懼和寒意。南宮放突然抓緊了云襄的手，就像溺水者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的稻草，嘶聲喊道：“我不想死，不想去那邊……我爹爹，還有我大哥，還有欣怡和許多死在我手里的人，都在那邊等我……我不敢去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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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襄柔聲道：“每一個來到這世上的嬰兒，都是一張白紙，是成長的環(huán)境和經(jīng)理決定了他的善惡。因此，他長大后犯下的罪惡，并不只是他一個人的罪惡，也是我們所有人的罪惡。所以，你爹爹和哥哥會原諒你的，欣怡那么善良也肯定會原諒你?！?br/>　　?
　　“真的？他們真的回原諒我？”南宮放掙扎道，他越來越虛弱，每一句話都得拼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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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然，就像我原諒你一樣。”云襄輕聲道。南宮放囁懦著嘴唇想再說些什么，卻虛弱得吐不出來。云襄忙將耳朵湊到他嘴邊，勉強聽到幾個斷斷續(xù)續(xù)的詞：“瓦剌人要……鎮(zhèn)西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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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放終于平靜而逝，十八個武僧閉目為他念起了往生咒。羅毅在旁也不禁雙手合十，為他默默祈禱。在死亡面前，每一個人，無論好人還是壞人，英雄還是惡棍，都一律平等。這就是佛的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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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襄輕輕放開南宮放，起身對張寶和筱伯黯然道：“將他葬了吧，但愿他能往生極樂?！?br/>　　?
　　第二天黃昏，當(dāng)云襄趕回大同事，就見城里氣氛迥異，街上不斷有兵將疾馳而過，匆忙中透露出大戰(zhàn)即將到來的肅殺和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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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明珠堅持要回大同，所以武忠只得將她護(hù)送回將軍府。云襄也立刻趕去見武延彪，南宮放用明珠將他調(diào)離大同的舉動，加上他臨終留下的只言片語，令云襄十分擔(dān)心。他知道南宮放必定為瓦剌人設(shè)計了一整套入侵的計劃，這計劃一旦施展開來，鎮(zhèn)西軍必定危險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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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明珠郡主安然歸來，也依然無法沖淡將軍府內(nèi)的緊張氣氛，眾人在內(nèi)堂見到武延彪時，只見他身著戎裝，腰懸佩劍，竟是一副出征前的打扮。見明珠母女安然無恙，他草草安慰幾句，便讓他們回房歇息，然后轉(zhuǎn)向云襄：“多謝公子救回郡主，我會稟明王爺，并為公子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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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襄擺擺手，開門見山地問：“武帥，我見城內(nèi)大軍調(diào)動頻繁，不知有何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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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延彪略一遲疑，還是坦然答道：“瓦剌十萬大軍從張家口以西三十里突破長城防線，兵逼北京。鎮(zhèn)西軍將連夜馳援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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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襄面色大變：“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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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延彪沉聲道：“就在明珠遇劫的第二天，瓦剌游騎出現(xiàn)在大同前方的豐鎮(zhèn)，并向豐鎮(zhèn)守軍下了戰(zhàn)書，就在咱們嚴(yán)陣以待，準(zhǔn)備迎敵的時候，瓦剌大軍卻聲東擊西，肄業(yè)間從張家口以西三十里突破長城防線。那是鎮(zhèn)西軍與京師守軍駐防的交界，是整個長城防線最薄弱的環(huán)節(jié)，瓦剌人能準(zhǔn)確的抓住這個點，我方一定有內(nèi)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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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雖然內(nèi)奸已死，但他留下的計謀卻禍害不淺。云襄突然想起南宮放臨死前留下的只言片語，心中一動，忙問：“地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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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延彪指指案上的地圖：“公子請看！”云襄湊過去一看，心中雪亮——瓦剌人要伏擊鎮(zhèn)西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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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對武延彪道：“武帥，鎮(zhèn)西軍不要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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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么？”武延彪皺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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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襄指向地圖：“如果瓦剌人以一支佯兵騷擾北京，卻將精銳主力埋伏在大同到北京的必經(jīng)之路，以逸待勞伏擊鎮(zhèn)西軍，請問武帥如何應(yīng)對？”武延彪臉色微變，啞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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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襄又道：“鎮(zhèn)西軍若離開城高堵厚的大同府，與瓦剌角逐與曠野之上上，以瓦拉鐵騎的神速和戰(zhàn)斗力，絕非鎮(zhèn)西軍可比。這是以己之短、迎敵之長，加上鎮(zhèn)西軍連夜趕路，人困馬乏，一旦遇伏，必敗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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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延彪微微頷首：“公子所言不無道理，但倘若瓦剌人真的攻打北京城，本帥若坐視不救，豈不成為千古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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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帥多慮了！”云襄指著地圖道，“北京有京師三大營共三十萬人馬，加上北京城高墻厚，瓦剌十萬人馬要想攻陷北京，無疑是極冒險的事，若是被鎮(zhèn)西軍從后方夾擊，恐怕有全軍覆沒的危險。再說瓦剌人攻打北京，是放棄騎兵速度之利，與京城守軍拼消耗，這無疑是等而下之的戰(zhàn)術(shù)，不到萬不得已，瓦拉必定不會出此下策?！?br/>　　?
　　武延彪點點頭，跟著又搖頭嘆道：“就算瓦剌人攻打北京的可能只有萬分之一，我也不能冒險。鎮(zhèn)西軍可以敗，但北京城卻萬萬不能有絲毫閃失，不然朝廷震動，天下必亂。再說兵部已有令諭送到，我若不立刻馳援北京，就是抗命?！?br/>　　?
　　“武帥三思啊！”云襄嘶聲道，“鎮(zhèn)西軍若再曠野遇伏，京師三大營就算盡在咫尺也決不會救援。各地馳援的兵馬都要爭著趕去京城向朝廷表功，就算有人想幫武帥，但礙于兵部令諭也不敢擅自行動，鎮(zhèn)西軍將孤軍作戰(zhàn)，定遭滅頂之災(zāi)！鎮(zhèn)西軍一敗，大同將陷入瓦剌兩面夾擊，再難守??；大局一失，中原將門戶大開，瓦剌鐵騎既可長驅(qū)南下，與魔門會師于中原，又可突襲京城。天下大勢，便危如累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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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延彪苦澀一笑，捋須嘆道：“從軍事上講，你的顧慮完全正確，但領(lǐng)兵打仗卻不完全只是軍事，還得考慮方方面面。大明軍制，一向是文官領(lǐng)兵，且兵無常兵，將無常將，所有兵馬的指揮權(quán)均歸兵部，龍鳳中文-軒轅傲天打，整個大明朝數(shù)百萬大軍中，只有我武家軍和江浙的俞家軍，是僅有的兩支完全歸武將統(tǒng)領(lǐng)和指揮的部隊，戰(zhàn)斗力明顯比其他部隊高出幾個檔次。即使是這樣，也為朝中那些文官所詬病，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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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襄點點頭：“太祖當(dāng)年誅殺功臣，就是為了將兵權(quán)牢牢控制在朝廷手中，以防將領(lǐng)擁兵自重，甚至舉兵謀反。從那以后，兵權(quán)俱歸文官掌握，領(lǐng)兵將領(lǐng)隨時調(diào)換，將不知兵，兵不知將，戰(zhàn)斗力一落千丈。武家軍和俞家軍因為處在戰(zhàn)爭最前線，為了保證其戰(zhàn)斗力，所以才沒有調(diào)換過主將，也沒有讓文官插手指揮?！?br/>　　?
　　武延彪嚴(yán)重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你一介書生，竟對大明軍隊的弊端看得如此透徹，我一向痛恨夸夸其談，卻又毫無領(lǐng)兵才能的文官，所以先前對公子多有輕慢，是我的不是?！彼⑽⒁活D，嘆息道，“沒錯，俞家軍和武家軍是僅有的兩支以主將命名的部隊，所以被兵部和文官盯得很緊。我這次若不遵兵部令諭馳援北京，定會落下?lián)肀灾?，抗命不遵的口實，朝中又會掀起將?zhèn)西軍指揮權(quán)收歸兵部的非議，屆時我就算保存下鎮(zhèn)西軍的實力，又有什么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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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望向黯然無語的云襄，淡然道，“領(lǐng)兵不光要考慮軍事，還得考慮軍事之外的政治。就算明知前方有埋伏，本帥也要率軍沖進(jìn)去，與瓦剌決一死戰(zhàn)。但愿天佑大明，助我于逆境中取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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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武延彪從容淡定的目光，云襄終于明白了這位邊關(guān)名將的苦衷。他黯然半晌，突然問：“武帥可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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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延彪一怔，跟著恍然醒悟，點頭道：“不錯！你救回了明珠母女，我應(yīng)該借你一個大營三個月的指揮權(quán)。只是鎮(zhèn)西軍所有精銳俱已集結(jié)，做好了出發(fā)的準(zhǔn)備，而留下守城的兩萬人馬又各有職責(zé)，無法出借?，F(xiàn)在，我只剩最后一支部隊可以借給你了?！?br/>　　?
　　“是哪個營？”云襄忙問。武延彪從案上拿起一支令符，遞到云襄面前：“新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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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軍營！”云襄大失所望。新軍營只是訓(xùn)練新兵的臨時部隊，根本不算入大明軍隊的正規(guī)編制，在兵部沒有正式的記錄。營中除了負(fù)責(zé)訓(xùn)練新兵的軍官之外，其他都是根本就沒有上過戰(zhàn)場的士兵，這些士兵就算數(shù)量再多、訓(xùn)練得再好，也只是一群沒見過血腥的綿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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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想到你能救回郡主，”武延彪愧然一笑，“所以也就沒有準(zhǔn)備把部隊借給你，如果你覺得新軍營不堪大用，那我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