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興樓還是維持著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一對凌厲的眼眸子緊緊盯著秦麓山,卻瓢起一只小元宵放入了口中。
玉巧和玲瓏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立在蕭行昭身后伺候著,屋中分明燒足了地龍,可兩人依然覺得后背像被沁了一桶冰水似的,冷的人總想打顫。
然而,端坐于金絲楠木的餐桌前的三人卻對著怪異的氣氛一無所察,皆神情專注的關(guān)注著自己面前汝窯出的精美小碗里的小元宵,好似那小元宵乃是難得的人間美味一般。
等到燕興樓將碗中的小元宵用去一半的時候,蕭行昭無視屋中詭異的氣氛,興致勃勃地問他,“姑父覺得如何?可是如同侯爺說的那般,甚是好吃?”
燕興樓拿著玉巧遞上來的絹子拭了拭嘴角,略去躬身等著接下絹子的玉巧直接將絹子往桌上一擲,淡淡道:“尚能入口,無甚特別之處?!?br/> 這句話委實不算客氣,蕭行昭面色不變秦麓山先沉下了臉,“宮中之物在王爺看來方是‘尚能入口’,不知王爺府中之物又當(dāng)如何?”
燕興樓一聲嗤笑,不屑地掃了眼秦麓山,“本王自來不喜甜食,自然覺得無甚特別之處,不像侯爺?shù)目谖犊偰軌蜻m時而變?!?br/> 低頭撥弄了回大拇指上的扳指,又道:“至于本王府中之物如何,自然是美味可口?!?br/> 秦麓山確是不惱,只是淡淡笑道:“本侯苦人家出生,自來不曾挑食,甜咸不濟能果腹便可。不像王爺,這許多年口味始終不變,甚至不惜高價從麟州找來師父,特意滿足王爺?shù)氖秤??!?br/> 這意思就差明著說,我秦麓山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不像你燕興樓從頭到尾都惦記著蕭家的江山,這么多年從未曾變過。
“你!”
燕興樓氣結(jié),卻找不到反擊之詞。
若是論起動武,燕興樓自認(rèn)第二恐怕大魏沒幾個人敢稱第一,可是要論起嘴皮上的功夫,他連永和長公主這個婦人都不是對上,又如何能夠?qū)ι袭?dāng)年舌戰(zhàn)群儒還能全身而歸的秦麓山。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打著機鋒,觀戰(zhàn)多時的皇帝陛下忙端著笑容做起了和事佬。
“二位這是做什么?”蕭行昭笑瞇瞇的,“不過就是一碗小元宵,個人喜好不同自然不能要求大家都能認(rèn)同,怎地為此爭辯上了,不值得不值得?!?br/> 秦麓山如今和皇帝已經(jīng)是綁在一條船上的人了,自然樂的配合他。
忙起身撩著袍子跪拜了下去,“老臣糊涂,皇上恕罪?!?br/> “使不得使不得?!笔捫姓延H自上前將人扶起來,“侯爺這是做什么?不過是玩笑之說,當(dāng)不得侯爺如此?!?br/> 燕興樓譏誚的看著兩人在自己面前表現(xiàn)的這番君臣情深,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懶得跟他們拐彎抹角。
“本王在崇寧的時候便聽說皇上指派了兩個欽差大臣,說是要前往太潯府查證災(zāi)情的虛實。本王倒是想問問皇上,這般重要的事情竟然未曾問過本王的意思,皇上究竟是把本王這個攝政王放在何處,又把仁宗爺臨終前的圣旨置于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