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俐一頓,默默點(diǎn)了點(diǎn)頭。
早在半個月前,她就已經(jīng)從田正言嘴里知道了這一結(jié)果,后來法院裁定一出來,果然媒體上又是沸沸揚(yáng)揚(yáng)一片。然而她那時候忙得焦頭爛額,也沒心情關(guān)注這件事。
鐘卓雯說完剛才那句,就沉默了下來,眼里罕見地染上了郁色,那消沉的氣場完全像個郁郁不得志的中年人。
凌俐奇怪地看了她一陣,終于問:“這不是好事嗎?你媽這些年的奔波,也算有了些回報?!?br/> 她抬起頭看了凌俐一眼,又撇過臉看著窗外:“算是有了結(jié)果,可并不見得是好事。那些錢里,我爸執(zhí)著于要拿一部分給你,我媽不同意,兩個人已經(jīng)就這個事情翻臉了好些天?!?br/> 凌俐瞪大眼睛,在她看來完全無法理解鐘承衡的做法:“這是什么意思?心中有愧,還是覺得我需要這樣的施舍?什么亂七八糟的事?!?br/> 鐘卓雯抱著膝蓋縮成一團(tuán),還在發(fā)著牢騷:“你無法理解吧?我也不知道我爸什么腦回路。我知道,你是不需要錢來彌補(bǔ)傷痛的,在查明案件真相之前,要你原諒他,也更加不可能。我跟我媽都跟他說了這些道理了,可他一意孤行,怎么也不聽。”
說到這里,她停下來看了凌俐一眼,又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媽也是固執(zhí)己見,非要和我爸復(fù)婚。也不想想,他們怎么可能還能在一起?兩個人都放不下心里的執(zhí)念,我這些日子過得可真辛苦,還不如我爸被關(guān)起來的時候痛快?!?br/> 這一連串不可理喻的事砸下來,凌俐都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用什么能詞語才能形容自己復(fù)雜的心情,對鐘卓雯安慰也不是,擺出幸災(zāi)樂禍的心態(tài),好像也不大適合,只好悶悶一句:“有沒有搞錯?!?br/> 鐘卓雯長腿一伸癱在沙發(fā)上:“看在我剛才那么有誠意的份上,看在我是個家庭不幸福還要操心家里兩個偏執(zhí)狂父母的份上,你能不能,就讓我走走捷徑?田正言和南之易,你只用賣一個人給我就行了。”
凌俐本來還沉浸在感嘆命運(yùn)多舛的情緒里,被鐘卓雯這耍賴的模樣一打岔,簡直要抓狂了,忍不住低聲吼起來:“你還有完沒完了!我說過不可以的!”
鐘卓雯絲毫沒有把她要暴走的模樣放在眼里,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笑里帶著點(diǎn)狡黠:“不如,我們掰腕子決勝負(fù)?如果你輸了,就把南哥哥的電話號碼給我,如果我輸了,我就再不來就這個問題煩你。”
凌俐則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別以為我聽不出來陷阱,你就算輸了,也只是今天不來煩我而已吧”
接著,她難得豪邁地一擼袖子:“掰腕子是吧?快來快來,誰怕誰!”
五分鐘后,鐘卓雯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發(fā)紅的手掌,不可思議的表情:“你又瘦又小的,居然比我力氣大?還有沒有天理了!”
凌俐翻了個白眼,甩了甩發(fā)疼的手。
她就知道這小妮子會胡攪蠻纏。果不其然,掰腕子第一次她就贏了,結(jié)果鐘卓雯馬上改口說要掰三局;等她贏下了第二局,鐘卓雯又狡辯所謂的三局,是指五局三勝。
等她連贏三局,鐘卓雯才終于意識到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臉厚心黑的,這小姑娘可比她適合當(dāng)律師一百倍。
凌俐忍住拿起掃帚趕人的沖動:“掰腕子輸了的人,快回家了,再在這里磨嘰,我真要報警讓警察叔叔來挽救失足少女了?!?br/> 這小人精也有失算的時間,以為比她高十來公分就能在力氣上贏過她,也不看看當(dāng)年她綱手的外號是怎么得來的。
終于把還不服氣想再掰腕子雪恥的鐘卓雯送到巷子口,不顧她死皮賴臉的請求,押著她上了出租車。
之后,她默默記下了車牌號,在一片金黃的夕陽下,轉(zhuǎn)身回家。
走到路口轉(zhuǎn)角處的時候,凌俐卻發(fā)現(xiàn)了榕樹下立著的南之易。
沒想到這時候這地點(diǎn)會看到他,凌俐很有些意外,也暗自慶幸幸好他來晚了十分鐘,要不然,被鐘卓雯碰個正著的話,還不知道會惹出多少麻煩。
她忙迎上前去,輕聲一句:“南老師,你從帝都回來了嗎?”
南之易卻沒聽到她的聲音一般,只出神地盯著她家的樓道口,若有所思的模樣。
凌俐以為他是在懷念自己舅舅家小店的風(fēng)味,有些好笑地說:“我家小寶目前治療還算順當(dāng),也許過幾個月就回來了。到時候,小飯館還會開業(yè)的,您等著好了?!?br/> 他眼里似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路燈映照下,只覺得他那一向通透澄澈的眸子里,有些晦暗不明。
笑了笑,他緩緩說著:“我明天去瓊州了?!?br/> 凌俐一愣,馬上駕輕就熟地答應(yīng)道:“哦,那我?guī)湍沐薰?,也保證你回來的時候房間整整齊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