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跑畫里去了??”蘇野驚駭道。
“哪里?!”燈兒湊過腦袋,偏偏這時候,蘇野似乎產生了錯覺,發(fā)現畫里女人的嘴角輕輕揚了一下,接著聽到一聲輕喚:
“蘇野?蘇野是你嗎?”
蘇野打了個冷顫,下意識看了一圈,除了燈兒,再無他人。
“蘇野,蘇野你聽到了么?”
蘇野咽了口唾沫,喉嚨涌動,剛要開口,大腦一聲急促,打斷了整個思緒,
“不要說話??!”
蘇野心沉小腹,看見33號老祖面色凝重,抬手阻止道。
“老…老祖?”蘇野吸了口氣,“怎么回事啊老祖?”
“此畫乃蠱邪之物,是蠱女極其詭秘的一種巫術,以畫為媒介,將空間封印其中,答名者受其詛咒,吸入畫卷,三日內不破此陣,詛咒者將在永遠封印結界之中,折磨至死。”
“三日!”
蘇野大驚失色,“三叔進校園的時間是前天下午4點,假設他進去就出了事,到現在截止已經過了48個小時,還剩不到一天時間?!”
老祖點頭,“是這樣?!?br/>
“老祖,有什么辦法能救三叔哇?快!”蘇野急了。
老祖搖頭,“此陣只要殺死施術者,陣法不攻自破。”
“施術者?”蘇野吸了口氣,“眼下我只知道外面的三叔是假冒的,田秀兒是蠱女,可沒法確定他們就是施術者??!如若他們不是,一天時間,也根本不夠找??!”
蘇野真慌了。
他原本打算慢慢查線索,逐一解決,可現在有了個時間限制,所有思緒計劃都打亂了。
以自己現在的能力,如何在錯綜復雜的局面準確找到敵人,
而且是心思縝密、善于偽裝的敵人。
就在蘇野心急如焚的時候,遠處另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蘇仙,這種事兒你就別參活了,還是交給我吧?!?br/>
聞聲而望,一個骨瘦如柴卻非常精神的老頭正踱步走來,犀利的雙眼炯炯有神,腳下生風,步伐堅決。
蘇野認得他,18號,智囊團團長,蘇謀。
見錦囊團出馬,蘇野激動差點哭出來,事實上,他忘了自己還有這么個后備軍。
“蘇謀老祖,想辦法救救三叔吧?!?br/>
“混賬,急什么?!”蘇謀上來就罵了句,袖子一甩,負手看著蘇野。
蘇野懵了,乖乖閉上嘴巴。
“故謀莫難于周密,說莫難于悉聽,事莫難于必成。
孫兒,從調查小趙開始,一直到到發(fā)現蘇沖是假的,期間你的思路清晰,舉動明確,甚至還告誡兄弟,勿驚動傀儡打草驚蛇,實屬難得,可為何偏偏這時候急了呢?
時間緊湊,敵人強大?
不,
這都不是理由。
倘若現在是戰(zhàn)亂時代你該怎么辦?
因為主帥消失,時間緊迫,你就要帶著整個蘇家丟盔棄甲,舉旗投降么?
孫兒,你要切記,遇事不慌,成事不燥,歷練出一顆強大的內心才是致勝關鍵?!?br/>
蘇野誠心點頭,“對不起,老祖,一想到三叔有生命危險,再加上時間緊,我就慌了,是我的錯?!?br/>
“你有何錯?”蘇謀搖頭,“是你的心態(tài)。”
“嗯?!?br/>
“也罷…你經歷尚淺,恐親人離故乃正常心態(tài),也別太自責了,多學習請教即可。”
“孫兒愚昧,眼下該如何做,還望老祖指點?!?br/>
“容易?!碧K謀風淡云輕抬起頭,“對方既然取臉掛帥,你何不將計就計,來個以假亂真。”
“將計就計…?”蘇野疑惑,“老祖宗意思是,我假裝他就是三叔,不點破,然后尋找真三叔的下落?”
蘇謀搖頭,“此乃真愚昧,你無妨大膽一些?”
“喔?”蘇野更加疑惑,腦海里不斷重復“將計就計,以假亂真”八字,忽然靈光一閃,有個大膽想法,指著自己,迫不及待到,“老祖的意思是…我自己??”
“呵呵…正是?!崩献嫘牢?,“反應很快。從現在開始,你就是西昆侖,戴著蘇野的臉?!?br/>
“可這操作需要前提的?!?br/>
“沒錯。你記著,任何組織結構里都存有差異矛盾,不可能萬眾一心。
你要學會多利用自己的能力,尋找矛盾突破口,藍粽子乃天機神物,你這般小心,何時成大局。
足智多謀的前提是膽大心細。
我相信,面前這幅畫就能告訴你答案,你以西昆侖什么身份扮演蘇野。”
“原來如此…”蘇野恍然。
“你現在的目的只是救出蘇沖,并不是正面與西昆侖較量。你要清楚自己每個階段自己的目標是什么,自己的行為會產生什么后果,中途突發(fā)的可能性與意外通過哪種行為會降到最低。
孩兒,
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山有路行,海有舟渡。
不論你選擇怎么走,盡管走便是,
阡陌之旅,老祖為你掌燈?!?br/>
蘇野動容,愧疚低下頭,“人果然不能太閑,閑久了,努力一下就以為是拼命。想必當年蘇謀老祖如果有我這般能力,歷史格局都會所變革吧。
后輩給您添麻煩了,那我,就先去了?!?br/>
蘇野說完,慢慢睜開眼,接著從燈手里拿過畫,捏了個星云小饅頭,里面寫著,
“我要說話?!?br/>
接著將饅頭融入畫中,一個新鮮的小藍粽子誕生了。
“啵兒!”
“咦??”
蘇野笑了一下,對著畫說,“你好歹也是珍貴的蠱物,半天就這么一個字哇?”
畫沉默。
蘇野皺眉,又捏了兩個小饅頭加大控制力度,可這畫不知是倔強還是天性寡言,八竿子打不出個屁來。
蘇野嘴角一抽,氣的舉起畫“啪”一聲摔在地上,畫身一抖,蹦跶出一堆小小的藍粽子。
“哇!”
“嘶!”
“痛痛痛!”
蘇野免起袖子,抬腳就踹了起來。
燈兒又懵逼了,但他知道,蘇野只要做出一系列正常人看不懂的事情,那就離成功不遠了。
“老子讓你矜持!”
“啪啪!”
“老子給你臉了!”
“啪啪!”
“老子喂你三個饃饃,就蹦出這些東西?”
“啪啪!”
畫中美人看上去像從非洲地窖而來。
“別踩了!你為何能與我說話!”
“呼…”蘇野抹了把汗,提了提褲子,“急什么,湊個整?!?br/>
說完又是三腳。
蘇野把畫立在沙發(fā)上,蹲下身子點了根煙,問道,“說吧,從頭到尾,一個字別落。”
粽子滑落,氣流觸碰。
“說什么?”
“媽的,你還問老子!”蘇野脫下鞋子,一鞋底子呼過去。
不知為何,受傷的總是女人。
“別打了!你問,你問我說??!”
“外面那個冒充蘇沖的人是誰?!?br/>
“蘇沖是誰?”
蘇野剛抬手準備再來一巴掌,想想停下了,掏出手機,打開三叔照片,“這個男人?!?br/>
“哦…他被封印在我的結界里了。”
“施術者是誰?”
“我不知道?!?br/>
蘇野按下打火機,看著跳躍的火苗,“你知道,它有多燙么?”
“我真不知道!拿走,別靠近我!這么久以來,我只見過西昆侖家族里的兩個人?!?br/>
“哦?你怎么知道他們是西昆侖?!?br/>
“我常年被掛在供房,那里很少有人進,我只見過兩個人,他們經常來,還溝通,通過交談我知道自己在一個叫西昆侖的家族里。”
“繼續(xù)說?!碧K野收回打火機。
“兩個人都是副長老,感情向來不合,最后一次交談甚至大吵一架,起因是爭奪長老之位?!?br/>
“然后呢?”
“誰滅蘇家,誰可封長老。等一下,方才的男人是蘇沖,那這里豈不是?!”
“哼…你莫怕,如實說,蘇家保你不死?!?br/>
“我是真的無辜,下結界者是二人之一,但他們從來沒聽過對方用姓名稱呼,所以不知道施術者名字。”
“你的意思…他們爭奪長老無果,然后約定,誰滅了蘇家,誰就可以當長老?!?br/>
“是的?!?br/>
“他們自己去么?”
“不,聽其中一個說,自己兒子從蠱魂殿閉關歸來,蠱術精湛,不用殺人摘臉就可以假亂真?!?br/>
“另一個怎么說?”
“他說他兒子等著收尸。”
“呵呵…”蘇野笑了,接著問,“對了,苗疆蠱女是西昆侖這件事,你知道么?”
“不知道?!?br/>
“哦…我還以為蠱女都是女的?!?br/>
“請問您是?”
“是你媽的比!放開了是吧,這么多屁話!一開始就說不香么,非要受皮肉之苦,賤人!”
“……”
蘇野起身,看著表情復雜的燈兒,撓了撓頭,“嘿嘿,燈兒哥?!?br/>
“不,不用管我,我都懂,你開心就好?!?br/>
“開心毛啊,說計劃,準備行動?!?br/>
第二天,
中午,
三叔每天這個點兒都要回房休息,為了不露出破綻,他一如既往地沿著步行街走,只不過走的是另一條路。
“呦,三叔?”
蘇野站在街口沖三叔擺了擺手。
三叔愣了一下,“干啥?”
“走進屋,給你看個好東西!”
“晚一點,大熱天的,老子去洗澡?!?br/>
“嘖…洗什么澡,快來,再晚點這東西就沒了!”
“說了不去,心情煩,別礙老子?!?br/>
“哼…”蘇野冷哼一聲,“自己家都不敢進,你是有多怕啊?”
語落,
三叔停下腳步,扭頭看著蘇野,表情復雜到了極點。
就在這氣氛開始變化,心跳加快跳動的時候,蘇野突然走上前,穿過馬路,用一種狡猾邪惡的眼神兒看著三叔,搗了搗他的胳膊,說,
“看來,你在蠱魂殿閉關的不怎么樣么,連蘇家的門都進不了?!?br/>
三叔嘴角不自覺抽了一下,整張臉緊張起來,可一瞬間又恢復了鎮(zhèn)定,沉聲道:“你什么意思?!”
“切…”蘇野鼻嗤一聲,不屑道:“就你這樣,還想幫你老子爭長老之位?得了吧?!?br/>
語落,三叔臉色再也繃不住了,大驚道,“你…你是唐邊!”
“欸…”蘇野暗暗記下名字,嘆了口氣,“虧你還有點腦子。”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進的了蘇家!九龍?zhí)Ч钻囘B神仙也破不了,憑什么?”
“憑什么?哎呀呀,我想想…”蘇野露出苦惱表情,嘲弄道,“可能是教育方式不一樣吧,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br/>
“放屁!”三叔破罵。
“對了,忘了告訴你,別以為把蘇沖弄到畫里就沒事了,那破東西困不住他。”
“這你也知道!”三叔吸了口涼氣,神色駭然,平復了幾秒后,冷笑道,“開什么玩笑,蠱畫之術乃是我從蠱魂殿苗疆神廟里學來的上古秘術,怎么可能說破就破,他蘇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必死無疑!”
“你怎么能這么確定?看來你對這術非常有信心啊?!?br/>
“施術者只此我一人,封印空間乃魂殿煉獄蝰伽之地,就算神仙想要出去也得求我,否則只能活生生被折磨死。”
蘇野點頭,嘴角露出一抹稍縱即逝的笑容。
那弧度,冰冷,卻又迫不及待。
他按18號老祖蘇謀的計策,從畫卷中得到信息,雖不知假冒三叔的真實身份,但已經足夠了。
他以假亂真,將自己偽造成另一個副長老的兒子,目的就是套出誰才是畫卷背后的施術者。
如果不是假三叔,那就要再身上從田秀兒下手。
還好,結果令人滿意。
假三叔之所以談吐毫無保留,實際上是蘇野抓住了一個點,
兩個父輩明爭暗斗就算了,在供房祭堂之上,當著祖宗的面都能吵起來,關系破裂程度可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