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鹿今早從無夢(mèng)的睡眠中醒來，發(fā)現(xiàn)昨日有若傾盆的大雨已經(jīng)停了。窗外依舊陰沉沉一片--在吉隆坡，烏云倒像是真正的天空。他狠狠敲了敲床頭的全息窗簾開關(guān)：發(fā)射口閃爍了幾下，最終不情愿地射出一層暗色的幕布，蓋住了屋外投來的陰沉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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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股無處不在的死水氣味不依不饒地飄了進(jìn)來，驅(qū)散了他余下的一絲倦意。方白鹿昨夜睡得像嬰兒一樣熟--甚至睡到落枕，脖子又僵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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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活動(dòng)著酸痛的肩頸，脖頸處發(fā)出咔咔的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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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事情太多，太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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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方白鹿沒有留在方氏五金店的臥室，而是回到了廣安花園的公寓里。之所以在暴雨之夜中來回奔波，是因?yàn)榉桨茁苟虝r(shí)間里真不想與白棺呆在一間屋子里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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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自己相熟的那位赤腳郎中也在這附近開了間藥鋪，今天正好上門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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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白鹿把手機(jī)的飛行模式點(diǎn)開，用它的顯示屏反光當(dāng)成鏡子，完成了清晨的洗漱--他打算將手機(jī)的使用融入自己的生活，以便更快地習(xí)慣“御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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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jī)像只蜂鳥般在他臉的四周懸停、變換著各種角度，以便方白鹿“照鏡子”。只是不時(shí)要分心調(diào)整手機(jī)的位置，倒是比往常花了更多的時(sh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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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白鹿掏出了神經(jīng)電極片在太陽穴上粘好，把手機(jī)塞回了褲兜里：對(duì)現(xiàn)在的他來說，同時(shí)操控義體與手機(jī)還是個(gè)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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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電極片的貼合完畢，屋角的義體吱吱呀呀地挪動(dòng)起來--[紙人搬運(yùn)]啟動(dòng)，方白鹿與義體的思維已經(jīng)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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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體緩慢且謹(jǐn)慎地提起微機(jī)道學(xué)研究會(huì)發(fā)來的那盒[神行]人造經(jīng)脈套裝，把它塞進(jìn)自己的腹部空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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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去拜訪赤腳郎中，方白鹿也是為了進(jìn)行手術(shù)，給自己植入這套人造經(jīng)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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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義體沒有走正門，而是一前一后地翻出窗戶，沿著一旁的消防爬梯向天臺(tái)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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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體沉重的身軀踩在滿是銹跡的老舊梯子上，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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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安花園是一座[握手樓]，與對(duì)面樓的距離只有短短數(shù)米，甚至低于法定的最低距離好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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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白鹿小心翼翼地走近天臺(tái)的邊沿，對(duì)樓破舊掉漆的外墻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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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赤腳郎中的藥鋪就在對(duì)面這棟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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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比我這天臺(tái)高了半層還是一層？唔，夠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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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體在天臺(tái)的另一端俯下身，雙腿屈膝將十指指腹撐住地面，擺出一個(gè)起跑的準(zhǔn)備姿勢(s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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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白鹿則從義體身后跨了上去，雙手勾緊它的脖子。堅(jiān)硬的液壓肌肉與凸起的鈦泡沫骨骼咯得肋骨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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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diǎn)像豬八戒背媳婦?。俊?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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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臟像擂鼓似的砰砰作響，喉嚨因?yàn)榕d奮而發(fā)緊。方白鹿深深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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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沖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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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方白鹿的高呼，義體起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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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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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步，天臺(tái)的地面都以它的腳掌為圓心迸出細(xì)密的龜裂，整棟樓似乎都隨著這龐大的重量而起舞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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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腿交替蹬地的速率越來越快，沒多久義體已經(jīng)橫跨了整個(gè)天臺(t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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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體屈膝、在天臺(tái)的邊緣蹬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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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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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有如爆竹炸裂般的巨響與天臺(tái)邊沿碎裂塌陷的土石，義體背著方白鹿高高縱躍起來，在空中劃出一道筆直尖利的線條朝對(duì)樓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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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呃！”方白鹿才笑了一半，就被劇烈卷動(dòng)的氣流嗆住了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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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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