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鹿攀出走廊的窗沿，扒住水泥墻的凸起與銹蝕的鐵架，翻到樓上--高敏度紅外成像不會顯示老劉頭的金屬身軀，方白鹿可不敢貿然從自己切出的正方形空洞里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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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尸是我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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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老劉頭之前帶著自豪的語氣，方白鹿對它的曖昧不清的立場不禁有些懷疑：自己現(xiàn)在破壞了它心心念念許久、終于煉出來的[僵尸]...誰知道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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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上的長廊中沒有廊燈，只有墻上用熒光漆涂出的廣告語們散發(fā)著幽幽的綠光，照亮呆立于血泊中的老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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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僵尸]被手機斬下的根根手臂已經不再扭動，像是圍成的花環(huán)般滾落在老劉頭身旁。此時的藥鋪門前遍布四散的血跡與肢體，深紅的血跡在墻上與廣告混合，繪成一副無人能解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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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情景要在“前世”，方白鹿會用[人間地獄]之類的詞藻去形容--但放在新世紀，也就是老劉頭出門倒生物垃圾、結果不小心絆了一跤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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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白鹿倒不怎么擔心如何處理現(xiàn)場--這年頭血肉橫飛是常事，更別說是赤腳郎中的藥鋪門前了。既然[僵尸]的軀體已經滅活，等等再藥鋪里找點設備和試劑略略清理一遍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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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老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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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劉頭腦袋上的液晶顯示屏因為劇烈的撞擊而現(xiàn)出道道裂紋，那張鶴發(fā)童顏、有若得道高人的虛擬臉龐不時失真地抖動。可這一切都比不上那一道道從圓球般身體向上纏繞，從屏幕碎紋中伸出的細線般神經--在方白鹿絞殺[僵尸]的短短幾分鐘里，殘留在老劉頭身上的生物組織產生了二次形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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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的情況倒像是從水泥墻壁中長出了一簇簇爬山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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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劉頭的四只手臂交相撫弄著從自己身體里鉆出的肉芽，動作輕柔、仿佛在逗弄著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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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媽的，這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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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僵尸]拖著它沖出藥鋪的時候，老劉頭明明還具備清醒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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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它液晶屏里那張表情生動、細節(jié)豐富有若真人的臉上現(xiàn)在卻凝固在慈祥的笑容中--一動不動，像是一張照片。加上蠕動不休的肉芽，這副金屬混雜血肉的畫面格外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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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方白鹿在下一層斬殺[僵尸]時，老劉頭這又發(fā)生了什么異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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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白鹿小心地與老劉頭保持著距離：手機的機身才稍稍降溫，還需要時間才能恢復。沒有[誅邪]濾鏡，他很難將[僵尸]的生體組織滅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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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蹲下身，一邊緩解剛剛連續(xù)跳躍而有些酸麻的雙腿，一邊摘下緊繃的目鏡打量著老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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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劉頭是宕機了嗎？而且為什么[僵尸]的生物組織會長到機械身體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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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白鹿頓了頓，還是決定出聲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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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劉頭？你什么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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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方白鹿的問話，老劉頭的身子與液晶屏一動不動，卻如自言自語般從揚聲器里傳來帶著雜音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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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選尸]...光是[選尸]我就花了好長的時間。前段正好有公司退休了幾位[業(yè)務標兵]，我就接收了幾具基本上沒經過改造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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