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太太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汪俊儒,隨即目光落在自己的寶貝孫子身上。
　　怎么會這樣？
　　一直以來，她對汪遲都是偏愛的，其他的外孫與外孫女再可愛乖巧,也不及寶貝孫子在她心中的分量，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現(xiàn)在，看著小外孫臉上的傷痕,她哪還敢袒護(hù)著汪遲？
　　這么小的孩子，拿著一把鋒利的美工刀,他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劉姨曾經(jīng)在醫(yī)院做過護(hù)士，此時趕緊拿著醫(yī)藥箱過來,給沐沐處理傷口。
　　傷口不深，淺淺一道，但小嬰兒細(xì)皮嫩肉，哪受得??？
　　劉姨拿著棉簽給他消毒，見他哭得小臉都漲紅，頓時心疼得不得了：“這是怎么回事??？嬰兒房里怎么會有刀呢？”
　　
　　剛才白墨墨尖叫的時候，劉姨還在廚房里忙活,沒聽見孩子的聲音與一家子人沖過去的動靜,因此她根本就不知道整件事的罪魁禍?zhǔn)拙尤皇且粋€年僅四歲的小男孩。
　　這會兒，劉姨的神情非常自然。
　　
　　而汪遲的神情也是自然的。
　　他站在嬰兒床邊，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小弟弟，看得非常專注。
　　就好像,整件事與他無關(guān)一樣。
　　
　　“爸爸，為什么弟弟受傷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汪遲又難過地說,“弟弟這樣,肯定會很痛的。因為以前劉姨用指甲刀給我剪指甲的時候，一不小心剪得深了，我都會哭。”
　　
　　汪遲的這一番話，使得汪靜儒整個人都愣住了。
　　而在場的汪老太太、汪大姐汪安儒、林玥，以及白墨墨，也都是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為什么汪遲像是完全不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是、是裝的嗎？
　　如果他能裝成這樣，那這演技未免太過于爐火純青。
　　
　　“遲遲，你別嚇奶奶。剛才你做的這些事……難道你全忘記了？”汪老太太顫抖著手，撫摸汪遲的臉頰。
　　見這一幕，汪靜儒的心中就像是被澆了一盆涼水，冰涼徹骨，同時還無比失望。
　　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早就不興重男輕女那一套，可汪老太太的思想守舊古板，因此對她而言，汪俊儒與她們姐妹三人都不一樣，而汪遲也是這個家中最重要的孩子。
　　
　　汪靜儒一聲都不出，只是將自己的兒子抱在懷中，往客廳走去。
　　看著三姐的背影，汪俊儒就知道，她是要求自己給一個交代。
　　
　　大家都紛紛走向客廳。
　　汪老太太已經(jīng)被汪遲嚇壞了，再也顧不得三女兒的感受，只緊緊拽著他的手：“遲遲，這是怎么回事？你告訴奶奶，剛才你為什么要那樣做？”
　　“遲遲做什么了？”汪遲歪著腦袋，不解地問。
　　汪老太太深吸一口氣：“你為什么要進(jìn)沐沐的房間？”
　　
　　汪遲這才突然牽動嘴角，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因為三姑姑要帶著沐沐去游泳啦！我剛才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呢，只是沐沐好像聽不懂，只是看著我?！?br/>　　
　　在場的人，又紛紛將目光投在汪遲身上。
　　看著現(xiàn)在這孩子如此天真，又想起他剛才拿著美工刀時陰森森的神情，大家不寒而栗。
　　
　　“俊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汪老太太受夠了繼續(xù)猜測，她看向汪俊儒，嚴(yán)厲地問道。
　　
　　汪俊儒低著頭。
　　他的神態(tài)仍舊與平常一樣儒雅克制，那張臉上也沒有任何慌張的情緒，只是眼底的悲傷卻是深不見底。
　　
　　林玥輕輕拽了拽他的臂彎：“俊儒，你快說吧?！?br/>　　汪安儒也說道：“俊儒，我們是一家人，有什么話，你就說清楚，別讓我們胡亂猜測。”
　　汪靜儒板著臉：“還是你在包庇汪遲？難道這么小的孩子，已經(jīng)懂得用裝傻充愣來蒙混過關(guān)了？”
　　
　　米米與白墨墨并排坐在沙發(fā)上，對視一眼。
　　小精靈看得出，姐姐剛才嚇得不輕。
　　但是姐姐很棒，在她沒有留神的那幾分鐘內(nèi)，制止了汪遲對沐沐的傷害。
　　
　　“米米，你說遲遲怎么了？”白墨墨見沒人注意到自己，就湊到妹妹耳邊，小聲地說。
　　米米抿了抿嘴，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聽見汪俊儒出聲了。
　　
　　“我說、我可以說?！蓖艨∪宓碾p手緊緊交握著，放在膝蓋上，他閉著眼，緩緩開口，“遲遲患有嚴(yán)重的人格分裂癥，這是心理疾病的一種。我?guī)タ催^醫(yī)生，目前精神科醫(yī)生所觀察到的是，他的體內(nèi)有超過一種人格存在著?！?br/>　　
　　整個客廳都安靜下來，誰都沒有開口。
　　汪老太太的年紀(jì)雖大了，但過去也是見過不少世面的，此時卻不敢置信地問：“這是——是精神??？”
　　
　　林玥捂住嘴巴，才能不讓自己驚呼出聲：“這怎么可能？平時遲遲乖巧又聽話，我們都很喜歡他，他怎么可能……”
　　
　　汪遲坐在沙發(fā)上，頭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突然聽不懂大人們說的話了。
　　見他這懵懂的樣子，米米的眉心不由緊緊皺了起來。
　　她在心底悄悄問系統(tǒng)：“系統(tǒng)叔叔，所以遲遲不是故意做那些壞事的嗎？”
　　
　　【系統(tǒng)沉吟片刻，語氣沉重：可以說是，但也可以說不是。剛才我跟你說過，他得的是精神分裂癥，其實那是我對這兩種疾病認(rèn)知不清。實際上，精神分裂與人格分裂是完全不同的。這些日子，在汪遲的心中分裂出兩種人格，一種人格乖巧善良，像一個小天使一般，關(guān)心在意每一個人的情緒?？闪硗庖环N人格，卻是陰郁的，他憎恨你和白墨墨的出現(xiàn)，不希望你們搶走他的父愛，又因為相對而言，你的年紀(jì)更小，更容易對付，所以，才會將矛頭指向你?！?br/>　　
　　【系統(tǒng)又說：在原劇情中，汪遲的病情在成年之后才愈發(fā)嚴(yán)重。那時，他害得林玥摔下樓梯、令白墨墨與感情穩(wěn)定的男友幾乎快分手、還使得自己女友的親密照被曝光，對她采用語言暴力，最后使得她的精神幾近崩潰，選擇跳樓……汪遲的父親太可怕了，他不想被人笑話，不想自己的兒子被當(dāng)成異類、神經(jīng)病來看待，因此偷偷隱瞞著，以為這樣的話，一切都不會發(fā)生?！?br/>　　
　　米米的心中沉甸甸的。
　　再看向汪遲的時候，她的表情很復(fù)雜。
　　在原劇情中，汪遲體內(nèi)另一個邪惡的人格，害得原身姐姐給他背了這么多年的鍋。
　　可同時，在真正認(rèn)識了汪遲之后，米米又沒辦法恨他。
　　因為至少在目前為止，他還是一個孩子，是一個被耽誤了病情，自己卻一無所知的孩子。
　　
　　“米米，他們在說什么？你聽得懂嗎？”如今汪遲已經(jīng)不喊她姐姐了，直接喊名字，更加親昵。
　　
　　米米一時沒有出聲。
　　她想，她與汪遲之間最好的狀態(tài)，就是保持好距離。
　　因為在原劇情中，他們天生敵對，她可沒有資格代替原身姐姐與他做朋友。
　　
　　“你胡說！”汪靜儒冷著臉，“他才四歲，連三觀都還沒有建立，怎么會有能力分裂出多重人格？”
　　
　　汪俊儒的面色微微一白，他對愣在一邊的劉姨說道：“你先帶孩子們回房。”
　　劉姨懂得分輕重，立馬照做。
　　
　　孩子們跟著劉姨上樓，白墨墨與汪遲被催著回到自己的房間，而目前還沒有房間的米米，在一陣糊弄之下，終于忽悠走了劉姨。
　　而后，小團(tuán)子光明正大地靠在走廊上，豎起耳朵聽樓下客廳里的動靜。
　　
　　“我曾經(jīng)在電視上看過不少有關(guān)于人格分裂的例子?？墒?，真正發(fā)生在遲遲身上時，我的天都塌了。第一次察覺到他不對勁，是兩個月前，當(dāng)時總感覺他恍惚、多疑，還經(jīng)常喃喃自語。于是我?guī)ヒ娏酸t(yī)生。醫(yī)生說，這么小的人格分裂患者極其少見，但并不是沒有，很顯然，我們遲遲就是不幸運(yùn)的那一個?！?br/>　　
　　“但同時，因為遲遲還小，又被我們保護(hù)得很好，所以他的病情并不嚴(yán)重……”
　　
　　“還不夠嚴(yán)重？”汪靜儒睜大了眼睛，“是不是要拿刀殺人才嚴(yán)重？”
　　汪安儒推了推三妹的胳膊肘，看向汪俊儒，又問道：“那他這病情，有什么誘因嗎？”
　　
　　汪俊儒閉上眼，像是不愿意面對這令他感到痛苦的過去。
　　也不知道斟酌了多久，他才慢慢開口：“既是遺傳，也是被肖柔的死刺激的。”
　　
　　“肖柔？”林玥困惑地問。
　　“肖柔是俊儒死去的前妻?！蓖舭踩逭f。
　　
　　林玥一愣。
　　平時丈夫從不會對她提起前妻，而她也從來沒有問過。
　　因為她怕自己一問，就會試探出他對前妻情根深種，而她一個活人，又怎么跟已故的人斗……
　　
　　“肖柔不是病逝的嗎？當(dāng)時你們還住在國外，我給你打電話時，你說幸好孩子還小，而且他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zhǔn)備……”汪老太太說。
　　
　　汪俊儒無力地?fù)u頭，雙手掩面：“在結(jié)婚之后，我知道她有輕微的精神分裂癥，而且也是人格分裂患者。她能分裂出多重人格，起先還沒有這么嚴(yán)重，但是生下遲遲之后，她的病情似乎嚴(yán)重了很多，甚至有時候一天下來，我都沒法跟她的主人格交流。而她自己也過得昏昏沉沉、渾渾噩噩……”
　　
　　林玥的心中咯噔一聲：“所以這是遺傳？”
　　
　　汪俊儒輕嘆一口氣：“精神分裂癥的致病因素中，有生物學(xué)因素，這其中就包含著遺傳因素。至于人格分裂癥，都說有一定的遺傳可能，但并不一定明確?！?br/>　　
　　“你剛才說，是肖柔的死刺激了遲遲？”汪安儒問道，“她不是病逝的嗎？”
　　
　　汪俊儒搖搖頭：“當(dāng)時她被這多重人格折磨得痛苦，沒辦法正常工作、生活。無數(shù)次，我感覺到她的壓抑，卻因為工作忙碌而不以為然。沒想到，那一天我下班回家，正好看見她從樓上跳了下去。跳樓之前，她把遲遲交給鄰居照顧，可巧合的是，鄰居正好在收衣服，遲遲就跟著她去陽臺幫忙。等于說，遲遲是親眼看見肖柔從自己眼皮子底下跳下來的?！?br/>　　
　　汪老太太震驚地捂住嘴巴，頓時老淚縱橫。
　　起先一直板著臉的汪靜儒也沒想到過去孩子竟受過這樣的傷害，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這樣的刺激，再加上本來就在體內(nèi)的遺傳因素，孩子要想像個正常人一樣，反倒是奇跡……”汪安儒低聲道。
　　
　　“那可以治療嗎？”林玥問。
　　汪俊儒垂下眸：“一方面，是醫(yī)生說他還沒有病得這么嚴(yán)重，暫時不需要治療。另一方面，治療要制定多種方案，遲遲得入院配合治療，到時候……”
　　
　　“那也得治啊?！绷肢h不由說道。
　　“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讓他住院？讓他跟一群精神病人關(guān)在一起？”汪俊儒的眸光驟然變得冷冽。
　　林玥一愣：“可如果能治好……”
　　
　　“不要再說了?！蓖艨∪宀荒蜔┑卣酒饋?，“我不會同意讓遲遲入院的?！?br/>　　
　　丟下這句話，他轉(zhuǎn)身就走，走到汪靜儒的身邊時，腳步頓了頓。
　　“還是帶沐沐去醫(yī)生那里看一看，重新包扎傷口吧?！彼f。
　　
　　汪靜儒一肚子的氣，一時之間，卻不知道應(yīng)該怎樣發(fā)。
　　汪遲是她的侄子，她也希望這孩子好，只是……
　　她嘆了一口氣，抱著沐沐站起來：“吳嫂，給我聯(lián)系司機(jī)?！?br/>　　
　　直到客廳里的人都神情沉重地散開之后，米米才皺著眉，回過頭。
　　這時，汪遲的小腦袋從房間里探出來。
　　
　　“米米，你不進(jìn)來睡覺嗎？”他小聲問。
　　米米說：“我、我今天去姐姐的房間睡?！?br/>　　汪遲微微一怔，眼中的期盼逐漸減弱，就像是被熄滅的蠟燭一般，最后變得黯淡無光。
　　
　　“好?！彼怨渣c頭，將自己兒童房的房門輕輕關(guān)上了。
　　
　　……
　　
　　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全家人的心情都不平靜。
　　
　　汪老太太一晚上沒睡，清晨下樓吃早餐，一看見坐在兒童餐椅上的汪遲，鼻子就不由發(fā)酸。
　　“奶奶，你怎么了？”汪遲好奇地問。
　　汪老太太搖搖頭，眼中滿是心疼與憐惜。
　　汪遲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又轉(zhuǎn)頭看向汪俊儒：“爸爸……”
　　“食不言寢不語，趕緊吃飯。”汪俊儒下意識躲閃自己的目光。
　　
　　汪遲只好乖乖聽話。
　　這一頓早飯，他吃得很快，曾經(jīng)自己最喜歡的豆?jié){和雞蛋餅都不香了，每咬一口，都覺得食之無味。
　　小手抓著雞蛋餅的他，神情落寞，不自覺地悄悄看了看米米和白墨墨。
　　她們倆也抬起頭，回望著他，眼神中沒有任何敵意，卻也不像之前那樣笑吟吟，甚至似乎覺得他很可憐。
　　
　　汪遲快速吃完飯，決定不再留在這里了。
　　他要去找小弟弟玩。
　　放下筷子后，他小跑著去了嬰兒房。
　　嬰兒床上的弟弟在笑，小嘴巴張開，“啊啊啊”叫個不停，眼睛彎彎的，笑出咯咯的聲響。
　　
　　只有弟弟不會那樣奇怪地對待自己。
　　汪遲松了一口氣，終于露出笑臉，他伸手想要輕輕揉揉弟弟的臉頰，可這時，卻忽然注意到弟弟的臉頰好像受傷了，上了藥。
　　“沐沐，你怎么了？”汪遲把下巴抵在嬰兒床的床欄，好奇地問。
　　可是，他話音剛落，身后傳來一陣尖刻的聲音：“你又要干什么？”
　　
　　汪遲嚇得一下子站直了身體，猛地轉(zhuǎn)過頭。
　　進(jìn)來的是三姑姑。
　　
　　汪靜儒已經(jīng)收拾好了行李箱，準(zhǔn)備帶沐沐搬走。
　　剛才一眼看見汪遲，她的神經(jīng)就不自覺緊繃。
　　她一把推開他，臉色難看：“你干什么？”
　　
　　“遲遲陪弟弟玩?！蓖暨t怯生生道。
　　
　　“不用你陪?！蓖綮o儒沒辦法給他好臉色看，抱起孩子離開時，甚至像避著洪水猛獸一般，避開了他。
　　
　　汪遲徹底僵住了。
　　以前三姑姑明明很疼愛他的。
　　現(xiàn)在怎么也變了？
　　
　　嬰兒房看起來空蕩蕩的。
　　嬰兒床上方正在旋轉(zhuǎn)的搖鈴都變得好孤單。
　　
　　汪遲蹲下身，躲在小角落里，眼中滿是悲傷。
　　
　　這一天，汪老太太對這寶貝孫子格外好。
　　汪俊儒也心疼他，學(xué)著汪靜儒說的那樣，帶他出門，報名了親子游泳的課程。
　　
　　只是即便下了水，汪遲仍舊提不起精神來。
　　回到家，孩子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一聲都不響。
　　
　　夜深了，米米從姐姐的兒童房里出來，準(zhǔn)備去上廁所。
　　走廊上靜悄悄的，只一聲有規(guī)則、有節(jié)奏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
　　
　　“砰——砰——”
　　
　　米米循著聲音，慢慢往前走。
　　
　　“砰——砰——砰——”
　　
　　這聲音在汪遲的房間外，變得愈發(fā)清晰。
　　米米停下腳步，小手握著門把手，想要打開時，卻發(fā)現(xiàn)房門虛掩著。
　　
　　屋子里很黑，只有天花板上貼的星星貼紙在散發(fā)著光芒。
　　借著走廊上的光芒，米米伸長了脖子，看見坐在小床上的汪遲。
　　
　　他坐在角落，手臂緊緊抱著膝蓋，后腦勺一遍又一遍撞在墻上。
　　他沒有哭，可神情木然空洞，那神態(tài)，比哭著的模樣還要令人難過。
　　
　　米米低下頭，輕輕把房門關(guān)上。
　　她不會代替原身姐姐原諒?fù)暨t，但是，也不能看著他被折磨。
　　因為，傷害原身姐姐的是他體內(nèi)那狂躁、善妒又惡劣的人格，而此時遲遲乖巧善良又敏感的主人格，是無辜的。
　　
　　……
　　
　　米米決定幫一幫汪遲。
　　因此在第二天晚飯后，她主動去了書房：“汪叔叔?！?br/>　　
　　她厭惡這個偽君子，可是他到底是真心疼愛汪遲的人。
　　畢竟在原劇情中他為了自己的兒子，犧牲了原身姐姐，這證明，他是希望汪遲好的。
　　
　　“米米怎么了？”汪俊儒摘下細(xì)框眼鏡，笑容溫和。
　　
　　“汪叔叔，可以讓弟弟去治療嗎？”米米說，“我昨天聽見他在房間里用自己的頭撞墻，撞得很用力。弟弟病得很嚴(yán)重，送他去醫(yī)院吧。”
　　汪俊儒嘴角的笑容仍舊沒有消失，他平靜道：“米米，弟弟沒有生病?！?br/>　　
　　“弟弟生病了?！泵酌渍J(rèn)真地說，“汪叔叔，如果你不讓他接受治療，那他會病得越來越重?！?br/>　　
　　汪俊儒仍舊定定地望著米米。
　　他的唇角仍勾出一個克制的弧度，只是笑意并未直達(dá)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