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一個人集中凝視自己的不幸時，他就很難去想象別人的苦難，人從來沒有感同身受的說法，但大抵會因遇到相似的經(jīng)歷而誕生出類似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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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蕾西婭沒有立刻給陳默肯定的答復(fù)，而陳默也沒有執(zhí)著的要求特蕾西婭一定要按著他說說出的構(gòu)想去行走。
　　她是特蕾西婭，有著自己的意志和想法，而不是某個人的傀儡。
　　是特蕾西婭讓陳默萌生了要去做些什么的想法，所以他決定陪著特蕾西婭走向這條他過去從未設(shè)想過的道路，他的每一步都得小心謹(jǐn)慎，每一步都得花費大量的精力去思考和反駁，去實踐和推翻。
　　也許所有的暢享最終都等不到它該有的收獲，也許這片大地上總會誕生出許許多多的意外，這些意外和變故成為挫折和難題阻撓這想要朝著這條路走下的所有人，也許總有一日，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后，無論是特蕾西婭還是陳默都會被埋葬在歷史的塵埃中，再也不會被人記起。
　　但那不會是現(xiàn)在。
　　人活著總是要做點什么的，不管是出于自私還是其他別的東西。
　　“所以，你是這樣告訴特蕾西婭的。”博士的聲音還是向往常一樣聽不出喜怒哀樂?！八趺凑f？”
　　“還是老樣子，沒有明確的回應(yīng)?！标惸幕卮??！拔也患保钕逻t早會做出選擇的，但在此之前，我們得先把準(zhǔn)備做好。”
　　陳默看向博士，又轉(zhuǎn)頭看向他放在桌上那兩個不斷撞擊的珠擺。
　　“我就直接開門見山的問了，格萊和克巴里爾是怎么回事？”
　　“那不過是一次小小的嘗試罷了?！?br/>　　“什么嘗試？”陳默問，又仿佛想起了什么。
　　博士看向他。
　　“關(guān)于你說的那些理論，我很感興趣?！?br/>　　“所以你就弄來了兩座移動城市？”陳默問。
　　博士翹起腿，手肘微微撐在膝蓋上，面罩下看不清她的雙眼，他的半個身子藏在燈光的陰影里。
　　他向來如此。
　　“你不覺得的很驚訝嗎，過去無論是領(lǐng)主還是城市都忽略了這股力量，他們著眼于感染者和薩卡茲的貧苦，即使特蕾西婭口中說要改變這個國家，但卻無人相信她能夠做到?！辈┦空f：“然而現(xiàn)在，憑借幾個人和城市工廠里的工人，他們就輕而易舉的改變了自己的處境，我想知道這股力量能做到何種程度，又能在未來的戰(zhàn)爭中起到多大的效果?！?br/>　　“你認(rèn)為我知道這個答案?！?br/>　　“我認(rèn)為你比我要清楚，你清楚下一步該怎么做，但我沒有頭緒，也沒有精力來管這件事。”
　　博士說，他仿佛意有所指。
　　“我記得你曾說你需要一個人，這個人必須要果決，狠辣，必須有特蕾西婭十足的信任，要有屬于他的軍隊，也必須要有強橫的武力和膽氣，你需要這樣一個人，需要他雙手染滿鮮血，需要他能抗得過無數(shù)刺殺和陰謀，需要他成為薩卡茲的噩夢，需要他去忠實的完成你腦海內(nèi)那些無數(shù)兇險的構(gòu)想?！?br/>　　“沒錯。”
　　博士沒有否認(rèn)。
　　“非如此不可？”
　　“薩卡茲的問題想要得到根治非如此不可，特蕾西婭不可能認(rèn)同感這種決斷，而特雷西斯也不會傻到自掘墳?zāi)?。”博士說：“你和我一樣，在卡茲戴爾都沒有任何根基可言，如此我們能做的事情其實很有限，特蕾西婭受困于領(lǐng)主的信任和他的仁慈，這是她的優(yōu)勢，也勢必成為最大的劣勢，特雷西斯很清楚她的弱點，同樣這也是巴別塔的弱點，想要贏得這場戰(zhàn)爭，首先的解決這個隱患?！?br/>　　“你覺得我能成為那個人？”
　　“我不清楚，你是個聰明人，陳默，你清楚自己能做到那一步，就像你對特蕾西婭灌輸?shù)哪切├砟?，無論你是否承認(rèn)，你都在逐漸想要變成我說的那個人?！辈┦康统恋纳ひ粼陉幱袄镯懫穑骸岸F(xiàn)在格萊的那群人正好驗證了你的構(gòu)想，如果可以，你大概能夠利用這點?！?br/>　　陳默并不蠢，因此他能夠聽出博士話語里中的意思，他也明白博士似乎早已看穿了他的想法。
　　這是個可怕的人。
　　他甚至已經(jīng)在開始為陳默的今后做出謀劃，盡管陳默不知道博士是有意還是無意，但他寧愿相信格萊發(fā)生的變故不僅僅是博士所說的一次嘗試。
　　“你算計我？”陳默問，可他的聲音卻出奇的平靜，哪怕是驚訝也沒有半分。
　　“對，我在算計你?！辈┦繋缀鯖]有任何猶豫的回答：“我算計所有人，特蕾西婭，凱爾希，甚至是整座巴別塔和卡茲戴爾都在我的算計之內(nèi)，我不得不這么做?！?br/>　　他沒有解釋原因，而陳默也很清楚原因的所在，因為特蕾西婭的猶豫，也因為如今巴別塔看似穩(wěn)定實則外強中干的處境，特蕾西婭只擁有名義上的統(tǒng)治權(quán)，但大部分軍隊其實都不歸她調(diào)遣。
　　在與特雷西斯的對抗中，她看上去處于優(yōu)勢，實在危如累卵，而她的病情也遲遲得不到解決的方法。
　　“為什么是我？”陳默猶豫了兩秒問。
　　“可以是所有人。”博士放下手：“只要他們有條件可能成為我需要的那種人，你也好，其他人也好，我并不關(guān)心。”
　　“這樣……”陳默沒有給出答復(fù)，他又問：“既然你的目標(biāo)是格萊和那幾座城市，那雇傭兵進入北線應(yīng)該不只是單純的運送物資那么簡單吧？”
　　博士微微仰起頭，看上去似乎是有些意外。
　　“你怎么察覺到的？”
　　“因為你說嘗試。”陳默說：“所以那三座移動城市的成功還是失敗對你而言其實效用并不大，你的目的應(yīng)該在其他地方?！?br/>　　“很敏銳的觀察，既然如此，你能猜出我的目的是哪里？”博士問，但聲音中卻聽不到半點贊賞。
　　“我能猜到還問你？”陳默反問。
　　陳默的話語沒能引起博士的半點不快，這個巴別塔的軍事指揮很少露出動容的情緒，可能即使露出了，也無法被人察覺到吧。
　　“爐堡?！辈┦空f：“卡茲戴爾的工業(yè)中心，也是卡茲戴爾最大的工業(yè)區(qū)，爐堡生產(chǎn)的鋼鐵，軍需，源石燃料，陸行艦維修建造工廠是支撐整個卡茲戴爾這場戰(zhàn)爭最大的工業(yè)產(chǎn)地，如果不拿下或者徹底摧毀這個地區(qū)，這場戰(zhàn)爭將永遠無法結(jié)束?！?br/>　　“你別告訴我，你用著格萊和運送物資宣傳這兩個幌子的目的就是為了派人去炸掉這座移動城市？”
　　“你覺得憑幾個人，或者說少數(shù)的部隊就能拿下它？”博士反問，那話語聽上去似乎帶著些不屑。
　　“所以？”
　　“我讓人潛入爐堡只是一步閑棋，反正這個冬天也沒有什么大事，做與不做都是相同的?！彼f的很輕松，似乎一點也不在意，為了這步他口中的閑棋他輕易而舉的煽動了兩座移動城市上無數(shù)的人拼上性命，為了一步閑棋他雇傭了薩卡茲的傭兵冒著巨大的風(fēng)險越過東北部戰(zhàn)線潛入卡茲戴爾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