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奪走了燈籠的藍宏大一路的確是向著聽風閣走去,遠遠地就看到聽風閣的外面站著數(shù)十個家丁在盡職盡責地守護,藍宏大的眉頭微微一皺,在面對這個兒子的時候他的心里總是那么的不自在,現(xiàn)在就更不用說了。
家丁看到是藍宏大都格外地恭敬,藍宏大理都沒理地就向里面走去。和外面的戒備森嚴相比,里面倒是清冷地狠,連一個伺候的下人都沒有。房間里沒有一絲生氣,藍宏大快步地走了進去,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床邊的桌子上擺放的飯菜,可只要瞟上那么一眼就不難發(fā)現(xiàn),這個執(zhí)拗的孩子沒有動過一筷子。
再看一眼床上的藍祎,藍宏大緊張地看了半晌在確定那個毫無生氣的人還有著呼吸之后一顆懸著的心才終究放下。也就是兩天的光景兒,那個精神矍鑠面容俊朗的兒子已經(jīng)有些不成人形,眼眶塌陷,原本白皙的臉色似乎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灰色。天是很熱的,可藍祎卻將一床薄薄的被子蓋得完好,而且臉上沒有一絲出汗的痕跡。
藍宏大就那樣打量著,似乎是許久沒有聽到動靜,藍祎微微睜開了雙眼,可就在和藍宏大的眼神交匯的時候,他本能的又將眼簾重重地閉上。
藍宏大一絲苦笑,他踱到了藍祎的床前,曾幾何時,他們父子之間就這樣不尷不尬地相處著,這么多年下來,藍宏大甚至自己都忘記了父慈子孝是個什么樣子的了。每每看到別人家的父子的相處模式,藍宏大都會羨慕上一陣子,可沒辦法,自己種下的惡果只有自己去品嘗。所以雖然羨慕,可藍宏大很少抱怨,更不會將怨氣撒到藍祎的身上。相反,在面對藍祎的時候他會更加的愧疚,因為他知道,這個樣子的藍祎也同樣可憐。
那張灰蒙蒙的臉上已經(jīng)缺少了生氣,想起十幾年前,當藍宏大第一次可藍祎見面的時候,那個丑丑的皺巴巴的孩子一直在哭,嗓音極其的洪亮,或許有的人會覺得厭煩吵鬧,可藍宏大卻覺得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樂音,他聽了許久,沉醉了許久,直到奶娘將他哄好,藍宏大還戀戀不舍地回憶著那份美妙。
后來,皺巴巴的一張丑臉越長越俊,原本瞇成長縫兒的眼睛也大了起來,漸漸地還有了大大的雙眼皮,高鼻梁兒,嬰兒時期的一切都已經(jīng)被歲月沖刷地不見了蹤影,藍祎越長越像他的娘了!
起初大家都說藍祎像藍宏大,他的心里也是美美的,雖然自己長得并不出眾,可自己的兒子,不論是美丑都是好的。后來的藍祎簡直叫藍宏大欣喜,那完美的長相和高貴的氣質(zhì)簡直叫他有種高攀不起的感覺。
可恍惚間,那時的美好放佛轉(zhuǎn)瞬即逝,當藍祎懂事以后,他就開始仇視藍宏大,尤其是在青蘭和藍宏大大吵大鬧以后,藍祎就偏執(zhí)地認為那一定是他這個爹在欺負他的娘!已經(jīng)習慣了被這樣誤解的藍宏大同樣選擇了沒有解釋,可沒想到這樣的誤解就這樣持續(xù)了十幾年,他們雖然藍宏大一顆愛子的心依舊,可藍祎從來沒有對他敞開過心門。
藍宏大甚至都忘記了,藍祎對他最后的一次微笑是什么時候?更不記得他慧心地叫爹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如今,這個孩子依舊躺在這里,只不過兒時的容顏已經(jīng)完全退卻,臉上的天真變成了堅毅和剛強,其實從心底里,藍宏大還是很欣賞藍祎的這份勇氣和擔當,只是欣賞歸欣賞,要自己做決定支持他的勇敢的時候還是需要莫大的勇氣的。
藍宏大就那樣看著,他知道,藍祎一定感受得到自己在注視著他,只不過這個小子始終不肯再睜開雙眼。
既然兒子偏執(zhí),那先開口的就是他這個父親了,誰叫他是他的父親,誰叫他虧欠了他娘和他呢?遲疑了許久,藍宏大的嘴角兒抖動了兩下,方才還滿是欣慰的神情也突然凝重了起來,他突破喉嚨的哽咽帶著沙啞的聲音道,“我方才去見了你的母親……”只這么一句話,藍祎緊閉的雙眼瞬間睜開,滿是懷疑好奇又多了幾分忐忑地看著藍宏大。他知道父親和母親的關(guān)系,他也了解父親已經(jīng)有數(shù)年的光景兒沒有去見母親了。他已經(jīng)猜到此次父親去的理由,或許父親接下來要說的已經(jīng)不再單純是他自己的意見,更多的是母親的想法,所以藍祎有些緊張,他唯恐母親說不,那個時候他也會進退兩難!
藍宏大笑了,他笑他這個兒子還不是一個徹底的忤逆之子,至少在說道他的母親的時候,他還是表現(xiàn)出了少有的恭順和乖巧。他故意逗道,“放心,我沒有去和你的母親吵架,我是去求她,求她如何能夠說服你,叫你不去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