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綰離開,漫無目的。
有些恍惚地到達機場,她看著電子顯示屏,最后買了張機票。
飛機起飛的剎那,她閉上了眼,再也不愿回想。
她到了西南。
到達已是晚上,就近找了家舒適干凈的民宿,又在附近商店簡單買了卸妝洗漱用品,她入住。
明明是極易疲憊的生理期第二天,身體亦在抗議,然而躺在陌生的床上卻是怎么也睡不著。
輾轉(zhuǎn)難眠。
幾次迷迷糊糊以為能睡著,卻總在下一瞬從一段模糊畫面中驚醒。
又是一次。
昏暗光線里,沈清綰手指攥著被子,微喘著氣。
良久,她才勉強壓下那些翻涌的情緒,指尖按下手機想查看時間,然而在看到屏幕上那個刺眼的日期時心口再度窒悶。
她猛地閉上眼,扔開了手機。
重新躺下,她的身體幾乎是蜷縮在一塊兒,可即便如此,她依然覺得有些冷。
這一夜,沈清綰幾乎沒能睡著,哪怕她始終閉著眼。
翌日。
沈清綰早早起床前往這座城市最著名的雪山風景區(qū)。
她空手而來,除了包里裝著隨身攜帶的必要證件,其他什么也沒有,于是上雪山前她買了件羽絨服穿上。
雪山很美。
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望不到邊際,天空湛藍萬里無云,無論是遠望還是就近著看,藍與白融合在一塊兒,皆是極致的純凈。
在這樣的純凈下仿佛再不會有煩惱。
沈清綰也以為會是這樣,可當她站了很久,她仍是例外。
漸漸的,她手腳愈發(fā)冰涼,包括身體,但她始終沒動。
直到——
舒適保暖的圍巾被系上她脖子,長款羽絨大衣披到她身上。
動作輕柔小心翼翼。
陰影落下,屬于男人的清冽氣息順勢籠罩。
他就站在她面前。
眼睫顫了顫,沈清綰仰起臉。
目光碰撞。
一個冷靜淡漠,一個幽深克制。
陸之郁眸色悄無聲息地又暗了兩分,薄唇微抿,須臾,他低低開腔:“別著涼?!?br/>
他的手握住了她的。
沈清綰垂下眸,用力抽回自己的,轉(zhuǎn)身就走。
陸之郁緊跟其后,如影隨形。
指甲無意識地掐進手心印出淺淺痕跡,沈清綰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可她快,他便也快。
周遭游客悠閑自在,唯有她是例外。
有風吹拂,刮過臉頰,很冷。
一個恍神不注意,沈清綰腳下一滑,身體踉蹌了下,眼看著就要摔倒。
——男人的手從身后伸來,緊緊抓住了她。
下一瞬,她被他強勢地打橫抱起。
她被迫和他的胸膛近在咫尺,被迫……鼻尖縈滿他的氣息。
身體僵住,沈清綰的指尖一點點地攥了起來。
陸之郁自是敏銳察覺到了。
下頜線條緊緊繃著,內(nèi)心情緒悄然肆意,他克制了又克制,才堪堪忍住。
他抱著她,很緊。
怕她摔下來,更怕她不管不顧掙扎離開。
就這樣抱著她下山,哪怕到了車內(nèi),他雖然放了她下來,但握著她的手依然沒松開,只是顯而易見的,她對他的抗拒和冷漠更深了,不用她說什么便能清晰感受。
喉結(jié)重重上下滾動,陸之郁逼著自己將視線從她臉上移開,轉(zhuǎn)而低聲對司機說了個地址。
很快,車子啟動。
隔音板降下,隔出隱秘且沉默窒悶的空間。
他和她,誰也沒有說話,哪怕一個字。
她的眼睛從始至終都閉著。
分明,是徹底將他隔絕在她的世界外。
濃郁暗色漸漸覆滿眼角眉梢,陸之郁就這么望著她,一瞬不瞬。
沈清綰同樣能清楚感覺,但她沒有管,更沒有給他任何回應(yīng)。
車內(nèi)開了暖氣,很暖,但暖的,只是身體而已。
*
四十多分鐘后,車停。
堪堪停穩(wěn)的下一秒,沈清綰便睜開了眼,準備抽回自己的手離開。
陸之郁比她快一步。
“我們?nèi)€地方?!惫孔∷滞?,他盯著她低聲說,說完也不等她回答,徑自推開自己這邊的門要帶她下去。
沈清綰終于再次看向了他。
“沒有必要?!彼f。
陸之郁和她對視兩秒。
最后,他選擇了抱她下車。
“有必要,”他啞著嗓子回應(yīng),有些不易察覺的微顫,他索性強勢到底,“你清楚,我能找來,就能一直跟著你?!?br/>
明媚陽光傾瀉而下。
沈清綰靜靜地看了他幾秒,從昨天開始起一直在極力克制的情緒似乎就要按捺不住。
她沒有再回應(yīng),只是低下頭,試圖掰開他的手。
他用力,她便比他更用力。
不顧一切。
情緒悄然無聲息地蔓延,她的力道越來越重,甚至有沖動想不管不顧地弄傷他的手,可事實是,無論她怎么用力,都擺脫不了他。
呼吸節(jié)奏微變,沈清綰終是再也忍不住。
“陸……”
“陸之郁!”
興奮響亮的男人聲音在幾步外響起。
很快,男人走近。
沈清綰動作微頓,陸之郁順勢握住她的手。
唐津走到陸之郁身后,笑哈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有多久沒見了?你這次……”
話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被陸之郁護著的沈清綰。
“嘖,”都是從前一塊兒玩的朋友,那會兒都年輕氣盛浪蕩慣了,再見面不知不覺就帶上了兩分不正經(jīng),“女朋友?”